02天使
阿祯坐在机房值班,小腹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她看了下日历,猜想可能是来例假了,但是自己还在机房值班,一时半会走不了,只能坚持到中午再说了。
“班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旁边的战士小张看到阿祯脸色苍白,感到有些不对劲。
“没事没事……”阿祯强忍着疼痛,勉强让自己挤出一丝笑容,“专心值班,别乱想了。”
“哦。”小张不放心地应了一声,接着戴上耳机,继续守听电话。
阿祯的嘴唇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下腹胀痛得越来越厉害,甚至都开始有些发抖,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阿祯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中午开饭,可是她没有一点胃口,甚至还有些恶心想吐,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她把自己从座位上撑起来,拖着步子直接回到了宿舍。阿祯一回到宿舍便趴在床上,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便侧躺着,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战士们都开饭去了,宿舍里空荡荡的,只有阿祯一个人。她看着一排排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乏力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出来,滴落到白色的床单上,留下一大片印记。
此刻的她没有了平日里的骄傲和强势,只剩下了孤独和无助。
“阿牛哥,你在哪儿呢,我好难受啊……”阿祯虚弱地呻吟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思念。
阿祯与阿牛相识相恋三年了,可是每次阿祯生病了或是身体不舒服,阿牛总是不能陪在身边,每到这个时候,阿祯总是会深刻地体会到异地的辛酸,她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假男朋友,一个除了让自己思念和更加伤心难过以外没有任何其它作用的男朋友。
痛苦引发了思念,思念加剧了痛苦。
在这思念和痛苦的交织缠绕中,阿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班长,班长……”小张轻轻地叫醒了阿祯:“班长,我刚刚在炊事班熬了一碗红糖水,你快起来趁热喝了吧,喝完能舒服些,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每次来事疼得厉害,我妈就让我喝这个。”
阿祯疲倦地睁开眼,看着这一碗红糖水,很是感动,但却突然有些莫名的生气。她生气阿牛作为男朋友竟然比不上自己身边的一个小战士。
“真是不称职,笨阿牛,一点都不称职!”阿祯越想越生气,重重地“哼”了一声。
小张连忙问:“是不是喝不习惯啊?”
“没有没有,谢谢你,小张。”阿祯回过神来,一口一口地喝完了红糖水,感到肚子暖暖地,舒服多了,身上也逐渐有了些力气,但她心里还在埋怨着阿牛,一想到自己难受时那么的孤独无助,她便满肚子委屈,很不是滋味。
“班长,今天晚上的拉链行军你请个假吧,你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再走那么远的路,身体会受不了的。”
阿祯不置可否,她知道作为班长,这种重大的训练肯定是不能缺席的,但是自己的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她又怕自己在拉练中拖大家后腿。
想着想着,她有些愣神。
“班长,是不是又难受了。”小张问道,边说边递给阿祯一个用透明胶带裹得严严实实的信封,“班长,今天中午开饭时收发室的人找你,你没去,我就给你捎回来了。”
阿祯眼前一亮,赶紧把信封接过来。
她认出了封皮上那几个涂得很黑的字——那是阿牛的字!她欣喜若狂,刚才的埋怨和委屈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她用小刀轻轻地把信封割开一个口,从里面抽出来一张叠成方块的靶纸——展开后可以看出那是一张人形胸环靶的靶纸,绿色的人形还有一圈一圈的白色的环数,靶纸的背面整整齐齐地写着几排字——
亲爱的阿祯: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原谅我这么久没给你回信。来到猎人学校快一个月了,这里的环境比我想象中的要恶劣,训练也比我想象中的要残酷。来到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特长,有的人射击很准,有的人游泳很快,有的人攀登特别厉害,我可能是这里面最笨的人,而且我还老是拖大家的后腿。在这里,我们相互之间都不叫名字,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代号,我是猎人44号,你一定觉得很难听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个号码是怎么分配的。还有,你一定想不到猎人1号竟然是一条狗!一条大黑犬!我们每天要和它抢饭吃,有时侯训练落后了,甚至连饭都没得吃。教官经常会抓训练的后面几个人进行惩罚,而我是里面的常客,教官叫我们是“笨蛋突击队”,在别人训练完之后,我们还要继续加练,看着其他队员趴在那里吃饭,我总会流好多口水,说到这里你肯定又要笑我了,唉,我总是这么笨,学东西总比别人慢半拍,基础也比别人差,有好几次我差点都要被淘汰了。但不得不说,我的运气很好,总是有很多人帮我,尤其是43号,他帮了我很多,在地狱周的七天七夜,如果没有43号,我可能早就撑不住了,可是在最后一刻,他却为了我拉响了那发意味着退出的红色信号弹。他走了,离开时甚至都没有机会去送他,要走的人本该是我,我很愧疚,直到现在我仍然会常常想起那一幕。教官说“保存自己,淘汰别人”才是猎人真正的魅力,可是在猎人学校呆的时间越长,我越觉得不是这样,队员们都是好人,他们都对我很好,我不想让他们走,但是每天都不断有人离开。淘汰的人会把头盔放在猎人学校的红旗下面,他们的号码牌会被钉在“猎人墓地”,那是一个可怕的地方,是一个收纳耻辱痕迹的地方,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的号码牌被钉在那里会是什么样,更不敢想象如果我退出了之后该如何面对你,所以我不能放弃,即使有时候很苦很累。
爱默生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有一个天使温柔地为他带路。”我想,你就是我的那个天使,一直带着我往前走,路上有荆棘,有坎坷,但是看到你就可以看到未来,看到未来的美好生活。还记得我们一起憧憬过的美好生活吗?我骑着单车载着你,你穿着白裙子,我们在林荫大道上穿行着,风吹过我们的脸庞,那么惬意,那么清凉……
不说了,你肯定又要笑我瞎想了,我得赶紧睡觉了,现在我正打着手电筒窝在被窝里,已经凌晨两点了,通常情况下,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教官会扔几个催泪瓦斯进来,那是我们的起床信号,一天过完是新的一天,过完一天就少了一天,只有昨天是最轻松的日子,即将到来的明天又是充满挑战的一天。
我会坚持下去的,一定。
想你的阿牛
阿祯看完之后将靶纸轻轻地折起来,她的泪珠滴在靶纸上十环的正中央,又顺着纸边滚落下去。阿祯擦干眼泪,对小张说:“帮我准备一下背囊,晚上的拉链行军我照常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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