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若听雨

                         他曾路过，嫣然若梦——题记

那个夏天，她曾无数次幻想过的夏天，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没有梦里那样的，她勇敢地对着他，在学校的那棵美丽的银杏树下，递出自己的第一封情书；没有像梦里那样的，考上和他一样的大学，可以牵着他的手，细看城市星空的美好；甚至，每当夜幕降临，一个人只会呆呆地盯着手机他的在线符号，却没能有勇气说出一句你好吗。那个平时自信像风一般的的女汉子，在爱情面前，竟显得如此懦弱…

女孩抓不住匆匆易逝的夏天，便想把这一切稀数落于笔尖，希望时光可以代她记得。

……

那年，他刚从文科班转来，成为了她的斜后桌。起初，她并没有留意这个高高大大，有着清澈笑容的男孩。他轻轻拿笔敲着正在批改英语试卷的她，浅笑着，问她能否替自己看一下多少分。“你叫什么名字啊？”“赵斐然’’。”“哦，112分’’她友好地从一大沓改好的试卷中抽出那张试卷递给他，明显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些许失望。女孩别过头，继续手中的作业。却不曾想，这位叫做斐然的男孩会在某时住进她的心里。

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大大咧咧的，学习上一直很努力很刻苦，但只能在高手如云的理科班混个中等水平。其实从某一点上来说，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埋着颗自卑的种子。女孩自卑自己的容貌，自卑自己的一直处于中游的成绩。但坚强而乐观的她习惯用大大咧咧的笑去伪装自己那颗脆弱而敏感的内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斐然引起了她的注意。或是他爽朗澄澈的笑容，或是他高大阳光帅气的模样，或是，他经常在自习课上去上厕所的脚步声，女孩总会从一堆繁杂的理科作业中挣扎出来，去看看在如此安静的自习课上那轻声的脚步声属于谁。可是，十次有九次，出现的都是他的面孔。看着女孩抬头看他，他总会回复一个表示尴尬的微笑，好像是在为自己的脚步声打扰到她而感到不好意思。抬着抬着，女孩成了习惯，也不知为何，竟也让他走进了她的心里……

那也许就是爱情来临的的节奏吧，不明白什么原因，反正女孩对斐然有了朦朦胧胧的好感。

座位的变化，在高中就是家常便饭，好像班主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自己上次的作品不满意似的。许是机缘，或是巧合，斐然再次成为她的斜后桌。女孩总会忍不住别过头看看在认真写作业的他，少女的情愫渐渐在心中蔓延……她希望斐然能够在某个看似不经意的一瞥中看她一眼，哪怕是一眼，她一直在盼望着。可是，斐然好像从来没有留意过她的刻意。女孩没有气馁，一直在继续着她心中的秘密……

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几乎任何人来向她寻求帮助都几乎来者不拒。她是渴望温暖与在意的，只是习惯用无所谓的外表来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而已。女孩还写得一手清秀的好字，所以，当斜后座的斐然拿笔敲敲她的肩膀说想请她帮个忙时，她几乎想都没想都点了点头。她高兴地告诉自己，自己终于可以离他更近一点了。那是怎样一种欣喜啊。她花了整整一节晚自习的时间帮斐然抄要拿给老师的题目。那个晚上，周围的同学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奋笔疾书着，女孩也在努力着，她将她对他的爱恋化为笔尖的字，小心翼翼，一撇一捺，一行一页……当她终于赶在下自习的铃声响之时将那辛苦了一晚上的成果递给他时，他笑了，他的嘴角标准的45度上扬，他的谢谢让她在回家的途中步伐轻快了许多。

至此，斐然经常让她帮自己抄每天语文课代表在黑板上写的的积累，每次，当她接过他泛着油墨香的摘抄本时，总会笑着搪塞道你自己又不是没有手，但每次都还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娟秀的字迹印在每页白纸上，她希望自己在他的本子上留下最美的印记。因此，这就成为了女孩每天最幸福的事。也正因为如此，她与他的关系也渐渐熟络了起来，也会在下课时闲聊上一两句。那段时光，女孩以为，她正离他越来越近  ……

女孩还在憧憬着，并开始期待每天的语文课。因为在每节语文课开课之前，课代表总会在黑板上抄些或唯美或哲理的诗句，文章。而这时，她总能回过头来收获心目中的他递过来的精美的摘抄本和属于她的他的爽朗澄澈的笑容。

这样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走过了半学期，又一次换座位。这一次，女孩明白了前几排和后几排的距离有多远。那是摘抄本永远也抵达不了的漫漫征途。是的，他们还呼吸着同一间教室的空气，处在同一块黑板下，可她再也无法只需稍稍别过头就能接到他泛着油墨香的摘抄本，收获他明媚的笑容。唇角微微上扬，刚刚冒出的点滴黑胡须如荡漾在春波里的涟漪，甚是好看。只可惜，这样的笑容不再属于她了。每天唯一期待的，便是那安静的晚自习上那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轻手轻脚，直至终归寂静。

只是这份情愫，从不被他人知晓……

高二了。

老班说高二是拉开差距的时候。会发现，有些人渐渐高在天堂，有些人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向地狱。这句话，在斐然身上应验了，他一步步向优等生的行列前进。于是，便经常可以看到斐然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替大家讲解习题的身影。每当这个时候，她会听得比谁都认真，她会认真地阅读他脸上明媚爽朗的微微笑意，认真地咀嚼他说的每一句话。每次讲完题目后，她总会给他以最热烈的掌声。是的，为他的优秀。

其实，女孩的心思是复杂的。她既为斐然的优秀而感到高兴，却又担心他的优秀自己的平庸会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也许吧，因为有了期望，人会活的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纠结。

然而，女孩却从没发现，每次他的目光，无论是在台上，抑或是在台下，似乎从没在她身旁驻足…

生活的节奏总会在习惯中弹出点不一样的火花。一直平淡如水的高二学习生活里在发现某些事实后会犹如被投了颗重磅炸弹般。

又是一次调座位。女孩的新同桌，是个叫郭楠君的美丽女孩。她是班上的英语课代表，成绩优异，有着一张很是可爱动人的娃娃脸。女孩一次无意中瞥见郭楠君在整理试卷时改卷人的签名竟然全都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其实，就在前几天，女孩在放学回家和同伴一起走时，就听说过斐然和郭楠君之间的某些事情。女孩表面上继续和同学谈笑风生，心里却像打翻了了五味瓶般特别不是滋味。她还在自我安慰说自己又没看到过这些，只是女生之间无聊时的闲话而已。可是在那一刻，女孩不得不接受这眼见的事实。那天晚自习，女孩一节晚自习难过得没写一个字，手中的笔不停地在那早已被图画地面目全非的稿纸上胡乱地画着，任凭眼眶中的泪水奔涌而出……她不敢哭出声，微伏在摆满书本的课桌上，让那成堆的课本轻掩自己满是泪痕的脸。铃声，终于响起，女孩背着书包冲出了教室，不想回家，不想见到任何人。她独自一人绕着通往回家的大道走了好几圈，想让黑夜替她掩住那无法言辞的悲伤。月光皎洁，却始终无法温暖她受伤的心。

路上回家的人渐渐少了。

不远处属于妈妈和自己的灯火还在亮着。

女孩回了家，一个人呆呆着坐在书桌前，初尝爱情的苦涩，尽管，这场恋爱的主角始终只有她一人。也许，在青涩的年少时光，更多的是擦肩而过，而非真正牵起你的手，让你明媚我的时光。女孩在日记本上写下这一段话。是的，她还不够勇敢。

女孩选择了想要把他忘记。

曾经以为，想要忘记一个人，会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当新一天的朝阳升起时，竟会发现，越是得不到，却越会忘不掉。

会是在斐然大老远从后排跑到前排与郭楠君边讨论问题边谈笑时，会是在她一次又一次地看到郭楠君的试卷出现他的名字时……女孩拼命地告诉自己一切与自己无关，一切都过去了，可是，她还是抵不过一种叫做忘不了的毒药。

那份青涩，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被女孩隐藏在了内心的最深处，从不愿与人提及。但那些签名，如同随影了般，每看见一次，就如同揭开刚结痂的疤，好痛，好痛。

日子好像又过了好久好久……久得女孩都不敢认真去回忆。只知道，每天早晨，告诉自己，我要努力学习，我要忘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晚上回家的时候，只能期盼明天再重来，因为在这世上，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有太多的情深缘浅。

直到有一天，斐然再次走近她。

她不知所措，她惶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还继续和他有交集。

那时的斐然，早已因为出众的表现当上了班级的物理课代表。一天，他突然拿张纸，蒙着前面的字，要正在写作业的她在上面签名，却笑语不言为何缘故。女孩很惊讶，轻瞥了下还没被斐然宽大的手掌完全遮住的标题，隐约透漏出物理改卷人员的名单几个字。在那一刻，她惊呆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再次让他闯入自己的世界。她愣了，但她马上收回了视线，嘴上假装问着到底要干嘛。斐然边浅笑边说，你签完了就告诉你。在女孩签下的那一刻，她知道，又一次的，她掉进了他的深渊，奋不顾身。在斐然把手拿开后，她假装被骗似的气恼着，说自己被害惨了，斐然一副得意的样子哼着小曲走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女孩的心里有多么意外和兴奋。她在那张纸上看到了本班成绩很好的何筝、王欣欢的名字。她们是自己的好朋友，但他们的成绩比自己好得多。自己的物理，就只能摇摆在及格的边缘，而斐然……

女孩不敢多想，可是又止不住得多想。也许，这便是处于青春的女孩子吧，会纠结，会明媚，但也会忧伤。

从那天以后，她便拼了命似的去努力物理。曾经那些连看多不敢看的大题也开始逼迫自己一字一句地读完，那些复杂的要命的受力分析过程逼自己一步步弄懂。那段日子，物理成了女孩的全部。学校每天晚上都会安排考试，一星期周一语文，周二数学，周三数学，周四英语，周五物理。于是，每个周五，便变成女孩既盼望又害怕的晚上。盼望它，是因为她希望自己可以考出好成绩，不辜负心目中的他对自己的信任。害怕它，是因为她担心自己考不好，会被斐然看不起。无数个夜晚，陪伴她的，是深奥的物理和来自斐然的动力。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自己要加倍努力，要和他一起优秀。女孩考差了，最担心的不是老班教的数学，而是斐然作为作为课代表的物理。她好怕，她怕自己不够优秀，她怕她竭尽全力踮起脚尖还是够不到他的高度。

那年冬天，夜里不曾寒冷。

斐然若听雨

因为有一个叫做梦的东西在照耀。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女孩的物理在那个冬天获得了飞跃性的进步。只是看到，她的物理分数，一次比一次耀眼。

高考的号角已经吹响，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每个人都投入了紧张的战斗。每双眼睛里，无不透着奋发的光芒。女孩也在默默地努力着，课桌上的参考书越堆越高，她心中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她想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于是，

每次月考的分数排名表，女孩第一个看的不是自己，她总会在排名表的前列仔细地搜寻着他的名字，丈量着自己离他还有多远。

每次学习疲倦想懈怠时，便不断地默默替自己打气，再努力一把，自己要离他更近一点。

在临近高考的那段时间，在她那本青春的日记本里，写满了有关他的誓言。

……其实，他从不知道……

但凡是被他改过的试卷，她都细心收藏。只是因为，她想保留青春里那份青涩与辛酸。

但凡轮到她值日，她会很开心。只是因为，她可以在收垃圾时有了去后排的借口去他说上一两句话。

每周三的跑操，别的同学都争着不想去，只有她很期望每一个那天。只是因为，每个那天，她可以与他并排一起跑操。她很喜欢，和他一起奔跑的感觉。

在毕业离校的那天，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如同学们的心情。熟悉的班歌旋律响起，一样的音乐，却是不一样的心境。同学们都急切地询问他人的联系方式，即使是从未说过话的同学，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也如同相聚了好久的老友般。女孩一路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斐然的所在的后排。女孩不知道，是否值此一别，她与他的人生轨迹再无交点。她轻轻捅了捅斐然的肩膀，让他给自己留下qq号。熟悉的字迹熟悉的气息，她告诉自己，我要加油。我的高考我要它为自己的青春画上圆满句号。

……

那个六月，曾无数害怕，畏惧，又憧憬的六月。走了。

那个七月，牵动无数人心弦的七月，来了。

其实，在下考场的那一刻，女孩就哭了。

她知道，她一切的希望，在那一秒，已经随风，散去。

没有留给女孩去挽留的时间。

那几道未解出的物理大题，注定成为这场无果的爱情里最突如其来的句点。

曾经以为，努力了，上天一定会给你你想要的。曾经的女孩，是相信童话的。可是一场高考，仿佛能让人在一瞬间成长了一个世纪。

一切，竟是这样结束。

女孩不想说，只因为高考让一切的一切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

九月，新的征程。

女孩在日记中写下，

唯愿时光，可将你我温柔相待。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你的微笑，曾温暖过我整个青春……也许，在某年某月的某天，我和你再次在人海重逢，只希望，我们能像阔别已久的朋友，一起回忆一篇叫做青春的故事。

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做林若语。

你说，斐然，有没有喜欢过林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