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景色果然是不同寻常,“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夕阳下这一景实在是美,苏度看着一同前行的商人队伍忙碌的生活景象,不禁开始羡慕,从南平府往回纥的路上一路波折,现在真正马上进入沙漠地区,苏度路上孤身一人,追随那伙回纥商队至今,快到巴蜀境内的时候偶遇这个商队,结伴而行。
商队首领叫巴吉,一副商人见利忘义的眼神,苏度揣摩着这个人的来历身家,出行的人是不会向你透露自己的想法的,各怀鬼胎的在日复一日的前行中这样逼近。再穿过这个大漠就能找到清水出嫁的地方了,苏度这样想着,不禁拿起他和清水青梅竹马时一起做的那个陶壶,那是他们十几岁的时候在玩儿的时候,做出来的,小小的陶壶上面的图案还依稀可见,一汪清水在静静的流淌,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
原本他们是要结为夫妻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小时候两家就指腹为婚了,可是长大后,清水的父亲突然对去往回纥采玉这种事情上心,一个从回纥来的商人把清水的父亲迷得五迷三道的,还把清水许配给了他的儿子,苏度的父母觉得这件事情自尊倍受伤害,与清水的父亲断绝往来。
“度哥哥,你还愿意娶我么?”清水长长的睫毛下忧郁的眼神,让苏度看的心疼,那一年他们还曾经在山水之神前许下的诺言,结为夫妻好,永结同心圆。所以他们做下了这个小陶壶,那时候他们都还未长成,清水眼眸如水,稚嫩可爱,扎着小发髻跟在苏度的身后每天跑来跑去,江南多秀丽,两家的房子仅一河之隔,划着小舟到外面的山上去玩耍,是他们最愿意做的事情,有时候采一些鲜果,枇杷,橘子,在船上吃完,他们躺着对着天空发呆。“天空的星星那么多,度哥哥,怎么他们都不困呢,每天都不睡觉”,苏度微笑着告诉他,紫微星、北极星,这些星象关乎天运,可是很玄很玄的东西呢。聊着聊着,清水就会睡着了,这个能吃又爱玩的小吃货,每天都这么无忧无虑的过下去。
一个月前,清水的父亲举家搬迁到回纥, 并准备把女儿嫁给那个商人儿子,苏家与清家多年前联姻的事情城里人尽皆知,现在突然悔婚,清家反正是要离开南平府了,而苏家则是颜面扫地,苏度的父亲非常生气,也料到儿子一定会想办法去截下清水的,早早的设计儿子锁在了家里。苏度从小和拳师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清家离开那天把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伊人已去,就算砸了又怎样,苏度看着满屋的凌乱,拿出那个陶壶喝水,暗暗下定决心要离开家乡去寻找清水。
苏度整整绝食了三天,滴水不进,一向心疼儿子的苏夫人趁着丈夫不在不忍心偷偷的去看望儿子,苏度又是对着母亲发誓,又是哄劝母亲,好一番劝说,母亲终于答应他出门。母亲手忙脚乱的给宝贝儿子准备了一堆的东西,几件换身衣服,一些盘缠。苏度带上师傅送过他的剑以备防身,大步流星的往家门口走去,苏夫人倚着门,此刻的南平府已是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染红了整个天边,夜幕的哀愁已经慢慢的降临。
一个声音打破了苏度的沉思,商队里的老七跑过来说,不好了沙匪来了,快抄家伙。一伙来的有七八个沙匪,其中一个气势汹汹,是个独眼龙,只有一边的眼神里都透着狰狞,应该是头领。巴吉赶紧上前打哈哈,“沙月老兄,好久不见啦,最近在哪发财呢?” 沙月不理睬他,眼神转向了苏度上下打量着,仿佛在在数着苏度身上有多少银子,巴吉赶紧说“老兄,这是跟着我们队伍的一个小兄弟,家里人走失了,正在一路寻找,我们看到他的时候全身一个字儿都没有,这衣服是我们从前抢来的,扔给他穿的,您看我们还要尽快赶路呢。”一边说着,巴吉一边拿着一小袋酒往沙月走去,沙月笑笑的看着说你们这个商队穷的很,打劫过多少次了都没值钱的东西,这次你们运的什么货,把货留下就行,人赶紧走。这时远处穿来阵阵的呼啸声,周围的砂石突然开始炫舞,巴吉说,老兄快这是沙暴,你们骑得马,赶紧走啊,不走就来不及了,沙月无可奈何,一脸凶狠带头离开,沙匪一路骑马狂奔。巴吉回头,让所有人照顾好货物,骆驼们早就听到了声音静静的蹲下,过了很久很久,苏度感觉全身里都塞满了沙子,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头发里,他挣脱着爬起来,商队的人也在慢慢的收拾东西,老七笑笑的说,还是老大巴吉厉害,知道有沙暴过来,其实并不严重,把沙匪们吓跑了。
一路往前行至绿洲,所有人终于可以休息了,大家升起篝火,把随身带的干粮和酒拿出来,首领巴吉特地巴巴的又赶过来看看苏度,每到可以休息的时候,他就赶过来,总是想要和苏度说什么,老七提醒过苏度,巴吉对他没安好心。苏度自己也看出来了,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人在翻他的包袱,苏度想着反正盘缠也不在包袱里,翻包人看到苏度包袱里布料上绣了一个桃花,看了一眼赶紧走了。苏度认得那个人,是巴吉的心腹,他假装入睡了,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开始翻他的包袱,他抬头一看,居然是老七,老七发现他没睡,赶紧对他说,苏度你赶紧走吧,首领八成是看上你身上什么贵重的东西了。我指路给你,回纥城里有我认识的人,你去找他我到了回纥再找你。
苏度连夜偷偷上路了,按照老七说的路线,和那只老骆驼的认路,三天后,他终于到了回纥城门口,抬头就看到老七说的头上包着黑布的一个彪形大汉。大汉问了句你是苏度吧,苏度点头大汉把剑直接刺向苏度的心脏。苏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下了,大汉起身下马,开始翻找苏度身上的东西,还边得意洋洋的说,小子,死也要让你死的明白,首领巴吉是个好人,他其实常年做南方的生意,看你这南方打扮,估计是想和你确认下你的身份保你一命。老七是我们回纥商队安插在他那里的眼线,专挑孤身一人来回纥的人下手,巴吉也要和我们商队合作,他也没什么办法。哈哈,小子真不错,身上的盘缠不少呢,看看你们南方的大户人家脖子上带的东西都值钱的,我看看。那是苏度出生的时候老太爷送的一块和田羊脂玉,色泽通透,是一个玉蝉的样子。
苏度全身已经慢慢的没有力气了,他仿佛看到了城中张灯结彩,清水正被送上花轿,而南平府里阁楼上的母亲一脸悲戚的看着远方。残阳如血,就像苏度倒在的血泊中,他终究是见不到想见的人了,这时他听到了黑骏马呼啸的声音,是苏度最爱骑的马,他手里紧紧的攥着陶壶,同行的人是巴吉,扔他上马,边走边喊,你个臭小子,离家出走了你父亲就托我留意你,结果你不识好人心中了老七的圈套,等你回南平了,看我怎么和你父亲说,苏度心里却只是看到了清水慢慢远去的身影。
巴吉在他的耳边慢慢回荡,他的黑骏马越来越稳,手里紧紧攥着陶壶,慢慢的景象开始模糊,黑骏马不见了变成了黑色的床,陶壶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玻璃杯子,卫生间里传来室友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的声音。昨晚写代码写到两三点,晚上的外卖太咸了,吃完就没停过喝水。这时室友走过来说,苏度,你原来睡觉还说梦话的啊,昨晚你房间的门没关,早上我起来,你一直在说清水清水,你小子想喝水了吧。苏度笑笑,真是生活无着的时候,怎么还想着妹子啊,起床啦,今天又是要忙成狗的一天。苏度伸了伸懒腰,望着窗外的朝阳,不似大漠和南平府的残阳如血,码农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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