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在吹着清冷的街道
街灯在拉开长长的影子
走过的路
想过的事
仿佛越来越远越来越长 越来越多越难以抛开
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
没有人能了解聚散之间的定义
太多遗憾
太多伤感
留在心中
像一道狂流
摘自歌曲《狂流》
1. 小哥/二哥
在我把先生带回家之前,我一直管我二哥叫小哥。先生见着我的小哥就叫二哥,久而久之,小哥就变成了二哥。
从小到大我一直和我小哥的关系比和我大哥好,在农村的时候,整天在外野跑,我都是跟在小哥的后面。
后来,回城了,小哥考到外地读大学。放假回来的时候,小哥就在家给我按菜谱做美食。我至今印象比较深刻的两道菜是牛奶白菜汤和炸红果。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汤非常难喝,一种怪怪的味道,“红果”是鸡蛋裹红糖,也很难吃,但当时我觉得非常有趣,总是盼望着小哥的新菜品。
有一阵子,小哥特别喜欢自己洗照片,在家里自己弄了个暗房,洗出来的照片还蛮像那么回事的。那时的小哥还爱吹笛子和箫,吉他也时不时的摆弄两下子,是一个妥妥的文艺青年。
再后来,小哥结婚了,我也结婚了,慢慢的小哥就变成了二哥。还记得我怀孕三十八周的时候,紧张的不行,非要剖腹产,二哥带着我大雨天去托人找关系住院,一双新皮鞋踩在雨水里,那一幕我至今记在心里。
再后来,父亲去世了。那天深夜,我跟着二哥从后院的住院处,默默走过通向门诊部的长长的灯光幽暗的长廊……
在那个黑漆漆的夜,我们的心离的很近,十一月的北方,夜风寒凉,父亲走了,我们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
再后来,先生喝酒骑摩托被一辆车撞了,右大腿骨折,二哥第一时间赶到肇事附近的医院,帮我联系把先生转到骨科医院手术,那段艰难的时光,因为有二哥,心里便有了依靠。
再后来,二哥去了南方,我出了国。时光流逝,一年又一年,关山路远,道阻且长,很多事情发生了,我和二哥渐渐走远了。
很多时候,人的力量是弱小的,根本左右不了既定的环境和各自的性格软肋,很多事情拥有的时候,好好珍惜,离开的时候,将情意埋在心里,各自安好吧!
2. Maï/我的老板
Maï是个摩洛哥人,是我幼教毕业工作后的第一个老板。Maï来自摩洛哥一个富有的家庭,她十几岁就去了西班牙留学,后来又去了美国,进了著名的伯克利。在她二十九岁的时候,来到了蒙特利尔,遇到了本地魁瓜Claude。
她们俩共同出资兑了市中心一家咖啡连锁店Second Cup,一干就干了十四年。在这期间,Maï生了两个帅帅的儿子,和同伴Claude共同抚养。
我遇见她们的时候,她们的新幼儿园刚开业不到半年,她们经营了十四年的咖啡店正在出兑。我去面试,她们的幼儿园非常大,非常漂亮,但是因为刚开业不久,80个位置的幼儿园只有十几个孩子。
她们录用了我,我在那里一干干了三年多,我们真诚相待,两个老板对我都非常好,尤其是Maï。第一年的圣诞节,Maï送了我一个很漂亮的茶壶和四罐西人的茶叶。
那时我还在租房子住,买公寓的时候,Maï还和我说需不需要钱,她可以借给我。买了公寓一年后,公寓旁边的一家幼儿园招人,走路不到十分钟,我递了简历,面试后,我被录用了。
我和Maï说辞职的时候,Maï很激动,她让我再想想。第二天,她又找到我,跟我说,“Maggie,我知道那家幼儿园离你家非常近,但是你说过,要在这里干到退休的。孩子们都喜欢你,家长也喜欢你,你再想想!”
我最终还是决定离开,记得离开的季节是一月末。我在Maï的幼儿园工作的最后一天,Maï让同事Julie把两个信封交给我,自己坐在办公室里,不想和我道别。
Maï给我写了一封我至今都在用的reference,不仅写了我工作的小时数,我目前的小时工资档次,还高度评价了我的工作态度和个人品质。
另一个信封里Maï给我写了一封长信,回顾了我们的相识,对我离开的不舍,并说她本以为我会和她一起见证幼儿园的发展史,分享幼儿园走过的历程,现在我离开了,但是幼儿园的大门会一直为我敞开着,随时欢迎我回来。
我离开后,又和Maï吃了两回饭,幼儿园建园五周年的时候我还被邀请参加了庆祝活动。而后,我搬到了Laval,互动渐渐少了,渐渐地断了联络,但Maï对于我的情意,我一直记在心里。
Maï是个最仗义的老板,工资都是按照政府规定标准支付,工作环境是最棒的,午餐和间食是我工作过的幼儿园里质量最高的。
3. 母亲最后的日子
那年四月初,二哥通知我母亲病危,我改签了机票,提前半个月回国照顾母亲。
回去后,母亲已经从医院回到家里,采用保守治疗,靠蛋白和激素支撑着,全身的皮肤变成了骇人的暗黄色。
刚回国的一周,从南方回来的二哥和我一起陪伴母亲,一周后,二哥回南方了,只有我和刚刚雇来的保姆,照顾随时会病情严重的母亲。
大哥、大嫂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虽然在同一座城市里,只是时而过来探望一下。那段日子里,保姆走了一个又一个,她们都害怕传染,虽然我说不会传染,但是她们还是害怕皮肤黄的吓人的母亲。
母亲只能吃流食,天天喝汤。时而大便干燥,时而又会腹泻,渐渐的大小便失禁了,开始使用尿不湿。母亲时不时的发烧,需要打点滴。最后,母亲住进了养老院。
养老院的王姐对母亲很好,母亲最后的日子里,全靠王姐照顾着,她经常陪着母亲说话,还给母亲唱歌,陪母亲走过了最后的一程。那年的六月八号,母亲永远的离开了。
同年的六月二号是小侄女的婚礼,小侄女住在另一个城市,二哥、二嫂都赶去那里忙活婚礼。小时候,小侄女是在我家长大的,和我关系特别好。我当时很纠结要不要去参加婚礼,礼金已经早就给了二哥,因为当时就知道不一定能够参加上婚礼,结果最终也是没有参加上,成为心里永远的遗憾。
一晃四年多了,我一直不敢回首那段时光,那是我生命里迄今为止最黑暗的一段日子,只有无助的悲凉,无尽的恐慌和绝望。时间是疗愈伤痛最有效的良药,面对这段满是伤痕的时光,我写下来,为了忘却的记念。
就像齐秦唱的那样: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没有人能了解聚散之间的定义,太多遗憾,太多伤感,留在心中,像一道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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