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什么？

人生是什么？

印象中的羊老总是留着邋遢的胡须，不注重衣着打扮，戴着碎了两边的镜框，悠哉悠哉的走在家乡贫瘠而空旷的土地上。

记得那是一天的最后，天边的夕阳将远处的山地染的金黄，狂野上刮起了微风，吹散着路上匆匆归家的乡邻。这时候，一个单薄的身影从远处默默走了过来，那是羊老，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眉头上散不开的结昭示着这个老人此刻拧巴的心境。之前老是从奶奶口中听说他从前的事迹，出于好奇，便上前攀谈起来。

“回来啦，羊老，又上地去啦”

羊老抬起头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好像在回忆脑海里曾有的过去，突然一拍脑袋，“你是那个号家的儿子是吧，哟，都这么大啦，最近在那上学啊”

我笑了 ，羊老，我早就毕业啦，现在在北京工作，都三年啦

羊老像刚认识我一般，不由的感叹了一句，时光过的真快，没想到，那时候还在地上乱蹦乱跳的小孩，现在转眼间都这么大了，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行，反正也是瞎混，慢慢熬吧

年轻人，可不要有这种心态啊，青春多么好的时光，如果不能趁着这时候多积累些本领，天天混日子，那到老了，可是会后悔的。你看看我老汉今天已经70了，就算有那份心也干不动了。

您老说这话实诚，可是年轻的时候，空有大把的光阴，可是不知道干什么呀。人就是这样，老的时候才觉得人年轻时光阴的珍贵，可是身在当中却永远不能明白这个道理，说起来有点不平衡，可就是这样。

你这娃子倒是有点悟性，不像那些没上过学的地痞流氓，天天就知道吃饭喝酒，不干正事，你看着吧，等到年纪到了，有他们后悔的那天，别看现在是挺风光潇洒，可也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年轻时候不懂地做什么事情，这很正常，毕竟你的经历还达不到这个层次，可有一点不要忘了，就是你做事的态度和认真，时间对于每个人都很平等，有的人在寻找的过程慢慢丧失了信心，接着便自暴自弃，可有得人依然没有放弃，依然在独自摸索着属于自己的那条路，总有一天会混出一番成就。不要害怕孤独，不要忘记学习，守好那颗初心。

羊老说的是，为了家里面的哪两个老人，我也会付出努力的。

说到这里，他咧开那缺了几颗牙的嘴，呲呲的笑了起来，虽然皱纹已咪住了眼睛，但那种单纯依然像十五六岁的孩子那样。

可能是时间还早，羊老便从口袋里掏出3块的红旗渠准备点上，我见状，忙从兜里掏出玉溪，递给老人，来，抽这个，比你们那个有劲，羊老微笑着接过香烟，自顾自的抽搭起来。

你爷奶不容易啊，从小到大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儿子走的早，又遇到你，现在也总算熬出头了，你小子啊，可说啥不能忘了，我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山坡，桥下是潺潺的流水，不由的沉思起来。

有没有谈着女朋友啊，现在不是都兴从外边领回来一个，你这也混几年了，咋样?

我欲言又止，这东西靠缘分吧，总觉得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就这脾气，不太喜欢死乞白赖的去追什么的，就这样的性格，你非得要我改变，太难了，两个人的相处本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如果都弄得不开心，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羊老又哧哧的笑了，嘿，跟我年轻时候一样。我那时候脾气也特别掘，爹妈死的早，自己一个人就干活着，没有依靠，什么东西都要靠自己去争，尽管如此，但咱永远保持着那颗上进的心，不随波追流，所以，我那时候的性格也是比较孤僻，不爱与人说话，就喜欢一个人坚持着一些事，想着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也是没赶上好时候，到最后也是在这土地上活了大半辈子，没有远走过家门，不像你们，现在年轻人条件好了，都跑出去打工，从小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知识面可是比我们那时候扩充了不少，我呀，现在老了，也跑不动喽。

你可别这样说，羊老，你虽然没有可能懂得没那么多，可是你可是实实在在为村里做了太多，如果没有你，咱村的路还不知道啥时候能通到县城，当然对于我们也就少了好多机会，所以，您干的都是实事。那时候你干我们大队书记，天天忙前忙后，每天穿梭于街道每家每户，哪里有需要就有您的身影，所以，真的，我觉得咱村致富的这把火如果没有你的带动，现在也烧不起来。

羊老摆摆手，那都是过去啦，我所做的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辈子的庄稼人，就知道村前村后这点事情，能做点让自己开心的事，也值了，反观现在，年轻人才是一个村里发展的基石，大到国家，小到家庭，方方面面都要顾得上，所以你们身上的担子可比我们那时候要重的多。

村里开始陆续荡起了白色的炊烟，刚下过雨的天气还带着些丝丝的凉意，让人不由得夹紧了脖前的衣领，眼前的田地陷入了一片死寂，有一些寂寥的麻雀像是不甘于面对即将到来的秋季，扑楞扑楞的到处乱飞，它的家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目的地。

今年收成咋样？羊老

哎，别提了，老人猛地抽了一口嘴里的香烟。正值秋收的季节却遇上连绵的雨天气，哗啦啦下了一个月，这不，本来准备好的农忙都被搁置了，现在大家只能呆在家里望着地里待割的豆子叹气。你想想，都熟透了的东西，老天爷不让你收，却放在地里泡着，长芽，心不心疼。往年这个时候，应该种麦子了，可现在也因为这天什么都干不了，等到天晴了，这个时节也过去了，麦子还没等破土长结实，就要面对即将到来的冬季，今年的庄稼注定是不好种啊，当个农民也越来越不容易了。

想想也是，以前的国庆回到家都是拨不完的玉米，而今天对于农忙的庄稼人来说显得格外安静，没有了嘈杂的机器轰鸣声，更没有往年热火朝天的景象，今早上爷爷还在对着窗外的雨天自言自语，反观地里的庄稼，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张开口面对着外边的风雨，又是一季困苦年啊。

那您现在不种地了吧，我听说都包出去了？

嗯，差不多都给别人了，现在不是都实行承包制吗?能者多老，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歇歇享几年清福，不过，基本养家糊口的地还是要自己留点，这人啊，也不能让自己太闲着，要不容易生病，这干了一辈子庄稼，谁能闲的下来，只不过是尽自己的能力量力而为吧。

是，是该好好歇着，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别跟他们那些年轻人逞能了，让他们去折腾吧，你这有时间啊就到处溜达转转，我爷平时就喜欢带着我奶到处看戏，骑着他那小电车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嘿嘿。不过我奶就闲不下来，一有功夫就想着去挣钱，干活也不比年轻人少，唉，有时候真想告诉他们别干了，身体比钱重要，你看这村里面整天谁谁谁又得了个什么病，这人年纪大了就害怕有什么大病小病，那可真是让做儿女得操碎了心。

是，不过老的在家里扒拉，不还是想着为儿女多留点东西吗？如果做儿女得能了解这些东西也算是值得了。只希望你们都有出息啊，有本事了就在外边买房娶媳妇，让子孙后代就别延续我们这种老路了。

人要向前看，不要只顾着眼前得蝇头小利，在外边说白了混的是人，他们起点一般都比我们高，所以要有一颗谦逊的心，拿出咱农村人的质朴来，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真心待别人，别人也会真心待你了。

嗯嗯，听羊老一席话，胜得十年书啊，哈哈

你小子，也会拍马屁啦，哈哈，走啦，天不早啦，早点回吧。

嗯，好。

这个时候，奶奶应该回来了，天天他们在家忙东忙西，自己也不常在家，真是聚少离多，趁着这个时间，回家做顿团圆饭去。

不由得步履轻松，驱散开刚回到家沉重苦闷的心情，没有什么过不去坎，路是人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