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无论在哪里,都讲究个“有人好办事”,那没人的咋办呢?没人你就得有份好耐心,哪怕是在火葬场。
小伙儿广利穿着军大衣缩在自己那辆破昌河车冻的直叹气,他八十多岁的爷爷前半夜咽的气,他从后半夜就开始在火葬场门前排号了。有句俗话叫“年前麦后”,意思是在过年前和收麦子之后这两个时间段,一个天太冷一个天太热,上了年纪,身体不好的老年人一个不注意就会抗不过去。
如今临近年关,又加上那个该死的病毒,所以来之前,广利和家里人心里多少也都有思想准备,可是没想到,他都来这么早了,居然还是排到了三十多号。三十多就三十多吧,据说别的地儿还有排不上的呢。
三十多号看着多,其实烧起来也快,到下午家里人把广利爷爷拉过来时,前头还有不到十个号。
这时候忽然听到后边有人按喇叭,回头一看,只见浩浩荡荡的过来一个车队,人家车也没停直接就开进去了,也没人下车说话打招呼,打头的是辆黑色的商务车,就是时不时的从窗户里洒一把纸钱出来,黄色的纸钱飘飘洒洒。广利和其他排了一整天队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用说,这都是有关系,能走后门提前火化的,今天已经好几个了,要不是他们这些加塞的,广利爷爷的骨灰早就能取出来带回去了。
门外这些没关系的接着排队,有人沉默不语,有人骂骂咧咧,不忿归不忿,可平头老百姓你除了忍着又能找谁说理去?这种人哪里没有!?
广利裹着大衣往回走,他爸和小叔还在后边那辆车上守着他爷爷呢。
拉开车门,广利看到爷爷穿着寿衣盖着被子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他就想起来老人家活着的时候了。爷爷是个传统农民,没有大富大贵过,一辈子净跟土地打交道了,身体一直不错,可前几天开始不吃不喝,家里的男女老少,亲朋故旧都说,这是到日子了,于是大家该准备的就准备起来了,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所以也没见谁有多悲伤。爷爷不爱说话,可广利知道爷爷打小就疼他,赶集回来总记得买零食给他吃,下地干活逮个蚂蚱也要带回来给他,攒点儿钱也偷偷塞给他…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爷爷,广利的眼泪掉下来,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爷爷的手。
这一摸可不打紧,广利立刻喊了起来,“爸,叔,你们快来!你们摸摸,摸摸…我爷的手在动…”
弟兄两个赶紧过来摸了又摸,看了又看,确实,老人家手在动,眼珠子也慢慢的转起来了。旁边有人觉得稀奇,大着胆子也过来摁着手腕子摸了摸脉搏,“嗯,确实是活着的!”这大白天的,可真是出了奇了。
爷儿三个一边打电话一边拉着人往医院去。
经大夫检查,除了老爷子的身体有点儿虚之外,别的没啥大毛病,挂了点儿营养液就让回去了。
这一下子就成了十里八村的稀罕事,有人从科学角度分析说可能当时是老爷子心脏骤停,暂时休克的;有人从迷信角度说是老爷子阳寿还有剩余,阎王爷不收又让他回来的,反正说啥的都有。
广利一家只是庆幸,还有点儿后怕,真是幸亏那些当时走后门加塞的人耽误了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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