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2018年,我们小县城掀起了一股普通话风。
这次的风潮不比各大小学校里天天悬挂的“说好普通话,写好规范字”那个。这次的普通话风潮是为迎接国家文明城市建设而兴起的,针对的是我们成人。
单位为我们聘请了县语委的专门老师来给我们上了几堂课,以迎接普通话考试。
说实在的,我对这个不是很上心,小县城虽在南方,所说语言却是北方语系,再加上少时在省城求学,说的也是普通话,心想这么个考试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但教普通话的老师一开口,我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按照普通话的严格要求,那我还差点远呢,前后鼻音不分,儿发音找不准,音调变化也不清楚。
老师不愧是专门人才,对于我们本地口音与普通话的区别,能一一指点出来,是什么原因造成我们的发音有毫厘差别?哪些偏旁的字词不会有后鼻音出现?
虽然最终的考试不是那么严格正规,我也拿了个二乙证书,但深感语言这个学问深哪。
在这个风潮中,我同时又发了点“文青”的毛病:总是推广普通话,这方言岂不是又给扔了,这还怎么保留特色呢,不会到头来又要像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来抢救吧。
好吧,其实我对普通话以及方言的一点感想并非全是自言自语,这些感叹和忧虑并不是我一个人有。
英国语言学家戴维·克里斯特尔在他的著作《语言小书》里对语言的标准化表述(相当于我们所说的普通话吧)以及语的多样性(包括方言等)等有详尽的阐述。
《出版人周刊》称戴维·克里斯特尔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语言学家,我的些小感想和此翁的严肃研究相比,自然只是一点随性的碎碎念而已了。
戴维·克里斯特尔从词源学到眼下流行的即时通讯(推特、脸谱,我们可以自行代为QQ、微信),从文字游戏到复活一门已经失传的语言,从婴儿的哇哇啼哭到手语、盲文,从语言的沟通作用到情感作用……用四十个章节,汇成了这本《语言小书》,虽谦称为小,实则有容乃大。
在这本书中,戴维·克里斯特尔仔细分析对着人们初生婴儿反复不断说着“噢,你真好看,你真好看,真的,真的,真的,是……你好,你不是很漂亮吗?”的内在意义。
这不光是年轻的父母的语无伦次的欣喜,这更是人们为了贴近婴儿的角度来理解新世界,这是儿语。我们可以回想一下,在对待动物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会这样?是不是很奇怪呢?呵呵。
在讨论语言的作用时,戴维·克里斯特尔也说了,当然,语言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交流。在交流日趋广泛的今天,官方统一语言变得尤为重要——所以,这也是我们今天在力推广普通话的初衷吧。
在这本《语言小书》里,戴维·克里斯特尔也谈到了方言现象。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语言,每个国家的每个地方也有自己的语言,这都可以称之为方言。
人们只要一开口,立即就能知道他来自哪里,同一个地方用同一种语言,很快能让人找到归属感。就比如,出了县,听到乡音立即引为知己,出了省,听到县音就非常激动。
在占领一个新地方时,占领者总想要把自己的语言强加给当地的人们,而想方设法让当地语言与文字灭绝。因此,又引发出许多新的矛盾。
和平年代,人们也对即将失传的方言忧心不已,担心统一的官方的语言会淹没传统方言。但戴维·克里斯特尔提出,其实人们完全不必太担心,人脑可以学习多种语言,就是说, 我们照样可以在保留方言的同时,接受新的语言。
当然,语言本身,就是为了交流产生的,在日新月异的时代,一些语言消失,一些语言又新生出来,这也是客观规律,一二十年前,有谁会天天把@挂在嘴边呢。
戴维·克里斯特尔说,根据相关资料,世界上这看似各个不同的语言,有可能会是从一种语言演化而来的。
那么,经过若干年后,照地球日益开放交流的势头下去,世界会不会又归于同一种语言呢?就像几千年前秦始皇所倡导的,真正实现“书同文”呢?
也许到了那一天,你我现在所说的语言,就会变成后来研究者案上的古董吧,就像戴维·克里斯特尔今天研究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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