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荆棘来,复又何处归
白姑娘前两日随着她父亲出门 ,结果却在一转眼的功夫里走丢了。
那一刻,世界寂静,舌尖微苦。
我从不敢去想象这样的时刻,也从不敢真的就放心给谁照看。即便是我的母亲,我也不放心。
老话说,知子莫若母。
前不久,白先生想将白姑娘送回国内,委托我母亲或者他母亲照料。那一刻,我似乎很难自制,那种即将失去的痛。
我甚至对白先生说,没有她,我也不会要你。我们的感情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和波折,已然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你把女儿送回去,你,我也不愿意再见。
现在想来,我是真的着急。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把利刃,剐在白先生的心头。
可是,白姑娘,又何曾不是我的心头肉。
我从荆棘来,复又何处归
从前的那些晦暗,那些荆棘密布,那些沼泽深渊。
我无数次想过,这可笑的人世究竟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又凭什么值得我认真对待。浑浑噩噩间,我不曾看过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样子,虽然,我看到的多数都是真实的。
我从不喜欢小孩,从我母亲的小女儿开始,我就极讨厌孩子,讨厌他们狡猾,讨厌他们会哭,也有糖吃。
从她出生,我就不喜欢她。甚至带着一种敌意和厌恶。那是即便我知道,她是被我无辜的恨着厌恶着的,我也很难克制我自己。毕竟,我也才十二岁。
而如今,我总会觉得自己亏欠她,她是我一母所生的妹妹,可我却从没抱过她。只是那种沉默寡言的好意里,她喜欢的吃食,我绝对不碰。从那开始,我有很多年不吃虾。甚至养成了给人剥虾的习惯。
我从荆棘来,复又何处归我对她的喜欢,也不过是她十二岁之后的事情。我才开始明白,或许,她仰望着,期盼得到长姐的爱时。我活在自己晦暗的世界里。直接忽略了她。
我嫁给白先生,她心疼我。她也觉得,我应该找个人能够关爱我,至少不像白先生那样,似乎让我有操不完的心。她对她的姐夫一直有偏见。
偏见来自于,她的姐姐刚刚开始喜爱她,却又爱上了这么一个男人,一个由于各种原因使她不能常常见到我的,这样的一个男人。
可是,她也许不明白。即便不是白先生,我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
那种空气里充斥着的合欢花和梧桐花的香气,那个城市的深夜,那个城市的一花一草。都足以让我压抑到发狂。
那里的每一处都布满了荆棘,都横跨着利刃,都炙热着土地。
我从荆棘来,复又何处归
直到,我怀上白糖糖。
我才敢一步步的和我的父母去靠近,才敢和那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去靠近。我才知道,原来家人是这样的。
可是这样的情感和感受,是我过去二十年都不曾有的。
或许,是我不曾关注到的。
我也希望,我是个幼稚的小孩,像幼时那样。可我却总也回忆不起幼时的样子。只记得,那个坐在门槛上因为哭泣而被呵斥没有出息的四岁的孩童。
因为,母亲也在哭泣,我应该安慰我的母亲。
这句话,跟了我小半辈子。直到现在。我还是很难在遇到挫折的时候哭出来,因为那样很没出息。
白姑娘的突如其来,反而使我越活越慢慢活回去了。从知道她来了,到生下她。那十个月是我活的最像个幼稚的孩童的。
却不想,这个小小的孩童,竟比我小的时候还要能担当。
我从荆棘来,复又何处归我有心疾,受不得惊。白先生偶尔的一些行为,总会发出突如其来的一些声音。而我通常都会被惊吓到,甚至惊吓到心脏抽搐一样的疼痛。白姑娘,会过来抱着我,即便有时候她也被吓到了,还是会抱着我,小声的安慰我。妈妈不怕不怕。妈妈,我爱你。
那一刻,我的感觉还是那句话,真没出息呀,竟要被个孩子哄。
她对我,就像我小时候心疼妈妈,仰望妈妈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第一次想活着,好好的活着。为了和她多一些陪伴和相处。我开始不和那些会干扰我病情的人来往,开始拉黑一些人,删除一些人。
在我的生命里持续的做着清减的工作。我想把生命留出来,留出来陪着她,见证我的成长。或许,我也可以,再重新当一回小孩子。因为,白姑娘一定会罩着我的。她那么厉害,很会哄人。
所以,白姑娘走丢找不见的那一刻。之前因为她而亮起的霓虹,瞬间又回归到了黑暗。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找的。我也不知道,那漫长而短暂的一个小时,我到底走了多少路。所有的害怕,恐惧。一瞬间将我打回了原形。
我记得,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过了,我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我的心脏未必承受的住。我甚至知道,我哭不出来,喊不出来,跌跌撞撞。
白先生带着白姑娘坐在车里 ,那一刻,我仅仅是心安。却并不敢上去抱她。夜晚,真正的煎熬才开始,双腿疼痛,心口震碎一般的疼痛。我想,我受到的不止惊吓,或许我应该哭出来。但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因为是白先生带她出去的,即便很快的找回来,我也还是很难回神。
白先生被我打着,抠着,默默的忍受我因为恐惧的不知所措。
白姑娘,就像我的蓄力丸,又将那枯槁死灰慢慢复燃。
如果,当真没有找到她,我不敢过多的相像。
我从荆棘来,复又何处归那一刻,内心里更慌乱的是,我从荆棘来 复又何处归。
夜华微冷人心垂,梧桐秋雨泪成灰
荆棘密布安能寝,执杯枯坐到晨辉
枯灯油尽未曾尽,白鹭在天亦在渊
此生未有不尽意,荆棘之后何处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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