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作《好似盛夏光年》）
且听风聆
写在前面
这个是接着《花雨之梦》写的，少了点妄想成分，多了一些浮世面貌……
特别注意由于鄙人不是专家，该文章里出现的地点、医疗设备以及医学术语、病理纯属虚构，不切实际，请勿当真。
华祺和俞琪分别，已经过了一年．俞琪18岁，华祺19岁。
但他们依然保持着书信联系．尽管华祺比较忙，可是偶尔有电话打过来，说他回伦敦念书了，要参加音乐比赛。这电话依然让俞琪在失望之余，稍许有些欣慰．她从电话中便可知道，华祺也在努力，向自己的梦前进。
但是，她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她就带着这个疑惑,带着不安,但是为了那个约定，她只好逞强地走下去。
——题记《且听风聆》
序·物是人非
俞琪静静地画着，却掩饰不住她心中的不安。比以前更絮乱的线条，更加让她躁烦不已。她不禁无奈地长叹一声。
“怎么了？不舒服吗？”美术老师听到了这一声叹息，关切地说道。
“……谢谢老师，我没事。”
俞琪还是没有告诉他，自己心中的困惑。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还怎么向人倾诉？
…………
到了深夜，俞琪还是难以入睡。于是她来到楼下散心。
弯弯的上弦月沉静地在天上挂着，对面的人家早已陷入安眠，望眼看去，一片孤独的静谧。
她在氤氲的空气中，不禁打了个冷颤。
所有夜晚，还在三年前的样子。
我到底在追求什么？我走的路真的对吗？我能不能进入他的世界？
——我真的能遵守约定吗？
她翻开手机，已经过两点。
这时湿润的音响从手机中传出……
她疲劳的认知渐渐地清醒起来。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
她还是翻开手机，里面出现长串长串的号码。
打错了吧。
嗯。一定是这样。
……………………
第一回·擦肩而过
上午八点
伦敦已全然是一派初冬的意境，下了些微雪，加上因为是雾都，清晨开始就下了浓重的雾。整个早上，大街小巷的人们都感叹这奇变的天气。但人们快速地前进着，都被这空前的盛景的热气所掩盖了。今天是RAM的音乐准决赛，学院的人们忘记了寒冷，热衷忙碌起来。
华棋临走前，在宿舍的电话亭给俞琪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
无人接听。
俞琪睡了吧。
他握着断电的话筒发愣。
“华祺！你可是音乐比赛的主角！还不赶快走！”他的老师不耐烦地说道。
“知道了”他面带微笑地回答。
…………
他一个音符也没有弹错，获得特等奖的位置。
他得意地冷静。
遗憾的是，他不能把这份喜悦传达给千里之外的俞琪了。
第二回·心烦意乱
俞琪还是静静地画着，尽管她焦躁的情绪已经显露在她那扭曲的表情和急促的手法中了。
老师看见俞琪毫无长进，不禁轻叹了一声。他拿过铅笔，在她的画上快速地修改着。
“…………有个小男孩”老师画到一半，意外地开口了。
“有个小男孩啊，也像你这么大”，老师边画边说，“他非常喜欢绘画。但是他父母怎么也不同意他学。他已经找我商量很多次了，‘老师我就是想学画画’……”
……她无心听老师的话，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万念俱灰。
第三回·黑暗
（１）
俞琪到医院做定期检查的途中，经过一个大学的体育场。
她无意地向那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瘦小的男孩在打篮球，可他由于身高不够，怎么也够不到篮筐。
他突然撇下球，蹲到地上，大口大口、吃力地喘息。
俞琪见状，跑到运动场上，靠近男孩。
“你怎么了？！”她把手搭在男孩背上．
但是他把俞琪的手甩掉了．
＂不用管我……”
“反正，我都没救了。＂
俞琪急得东张西望，她看见有一个女孩跑过来了。
“小聆！你怎么又出来了！”
“赶快回家！”
“…………不要……”
“你！”女孩又急又气，猛然回头，看见不知所措的俞琪。
“是你？！”
女孩突然握紧俞琪的手。
啊？怎么了……
她才是又惊又吓。
“你一直在这看？！”
“哦……没有，我只是……”，俞琪还没说完，女孩就说：“以后你一看见他就叫他回去！好吧？！”
看女孩那恳切的目光，俞琪也不好拒绝，答应了她。
随即，男孩虽然不情愿，也跟着女孩走了。
俞琪就像经历了一场风暴，还没反应过来。
（２）
风聆闷在小屋里，窗户关着，窗帘拉着。
我想出去啊！
想呼吸新鲜的空气、想尽情地奔跑、想躺在那颗能被第一缕阳光照射的树下，哼着《明天会更好》。
可是我又不能出去，因为我有病。
说不定，在哪出事，昏倒，然后一睡不醒。
“小聆，起床没有？＂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小聆？你怎么不答应？！”她开始着急。
“………好啦。”
＂听到就快去吃饭！别让我们操心啊！＂
哼，知道你们关心我，只是别有目的。
其实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连生存的希望也被剥夺了！
但是，我还是想出去。
与其这样天天耗费生命，还不如冲破黑暗、出去打拼。
他拉开窗帘，敞开窗户，顺着平台溜出去了。
第四回·过去
（１）
天将降大任于俞琪也。
那就是盯住男孩，劝他回家。
虽是个奇怪的任务，不过她也很好奇。于是她天天去那个体育场，寻找男孩的身影。
她又来到运动场。
果然，男孩还在那打篮球。
＂……小聆！＂俞琪试着叫男孩的名字。
小聆慌忙扔下球，回过头。
一看是俞琪，他又转过去了，盘腿坐在地上。
“怎么了，快点回去呀！你姐姐叫你回去。”她走近小聆。
“……她不是我真正的姐姐。”
＂你快回家去吧！否则你姐姐又要担心了！＂她把手搭在小聆肩上，试图友好地对他说。
但小聆依然甩掉她的手，说：“她真不是我姐！”
“小聆，怎么能这样对你姐姐！……”
“……别叫我小聆！”小聆跑开了。
“啊！”
又跑了……这孩子真是麻烦！
………………
风聆跑开后，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心跳得好快…………呼吸好痛。
眼前的灯红酒绿，逐渐模糊。
“我……我要死了么…………”
他终于慢慢地倒下。
“……可是我还不想死……”
（２）
俞琪最近见不到小聆了。
但是，她在去美术班画画的同时，感觉有人从窗口看着她。当她顺着视线寻找其来源时，它又无影无踪了。
那目光却让她久久不能忘怀，感觉仿佛在哪见过。
于是她有打了个主意。
她把窗帘开大，故意不在乎注意它的目光，然后猛地回头。
……小聆姐姐？！
为什么？
正想下楼问个究竟，小聆的姐姐却跑走了。
太奇怪了吧！姐姐找我有事？不会是风聆病倒了吧！
她想学美术？那也不用这样躲闪……
难道……
（３）
直觉告诉俞琪，这是一定跟小聆有关，所以她又一次来到篮球场。
只见小聆双膝跪地。看来刚打完篮球的样子。可是不见篮球。
“小聆!”
俞琪见状，立刻去支撑他。
“……！…………”小聆吃了一惊却没有拒绝她。
“都成这样了还跑出去！”
“……”
“……我的篮球被没收啦！”
小聆推开俞琪的手，像赌气似的背对着她坐在地上。
看来是他的父母没收他的篮球，他一定是气的又跑出来了。
见到小聆这副样子，俞琪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聆你为什么要这样……逞强呀！”
“……”
“我要变强！”
俞琪对突然而来的话语一怔。
“我不够强，所以事事都不顺心。又被关在家里，又被邻居小孩欺负，而且……”
小聆向俞琪那一身打扮看了一遍。
“……你刚从画室回来？”
“噢，看出来了？”她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水彩沾的五颜六色的裙子。
“我身体不好，也是闲的没事，又有点类似‘天赋’的东西，就随便学学看看啦……”她随便地说道，却没有注意到小聆眼中透出的一丝不快。
“……是吗。”
“不瞒你说，我其实一点都不擅长打篮球。我真正喜欢的是美术。”
“不过为了自己不再让他们欺负，就只有打篮球了！”
“呵呵……”俞琪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肯定把我当小孩了，他想。
“没什么，小聆真单纯。”
“其实怎么说呢……变强不只是在体力上，心灵的坚强才是真正的目的啊……”
“就像我在医院里，很敏感很脆弱，别人一句话就引起我不开心……我还是很弱吧！”
“所以说，你一定要真正地变强喔！”
小聆沉默。他意味深长地凝视俞琪。
“怎、怎么啦？小聆。”
“你是个怪人。也可以说你很搞笑。”
“你！……”俞琪有种被他愚弄的感觉。
感觉这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风……”他突然捂住胸口，吃力地说道。
“……风聆。”喘息渐渐停止后，他才清楚地说。
“我叫风聆……以后别叫‘小聆’了，真恶心。”
“呃，那可是你姐姐叫你的昵称啊！怎么能这么说呢！……喂……？！”风聆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
“小聆！！”
幸亏风聆的姐姐及时赶到，俞琪松了一口气。
“又跑到这里！来，跟我回家！”姐姐拉着他就要往回走。
“不……不要！”他往回倒，想挣脱开她的手。
“听话！你都不是小孩子了！”姐姐发火了。
“…………”
“……烦不烦…………”
他慢慢停止了挣扎，反倒紧握着姐姐的手，好像要抓破一样。
“……？！”姐姐的手停住了。
“你烦不烦？你本来就不是我姐，就为了讨好我爸和你妈所以管我？”
“你在说什么……”
“我不管是不是你妈指使你做的，反正我恨你！”
姐姐刺痛地惊怔。
她慢慢松开了风聆的手。
“我恨你！”这句话一直回响在姐姐的脑中。
风聆还是跑了。
“……小聆！”她刚要去追，却被俞琪一把拉住了。
“别追了。现在先让他冷静冷静吧……”
“可是他上次也乱跑晕倒了啊……！”
俞琪的大脑一片混乱。
“姐姐……可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一阵默然过后，她终于先打破沉寂。
“…………好吧。”姐姐在篮球架上坐下来。
“他父亲和我的母亲结婚了，我们是再婚家庭……”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失踪了。”
“不久后他真正的姐姐自杀，父亲便整日借酒消愁……”
“他感觉不到家的温暖，身体也越来越差……”
“…………”
“那之后他父亲跟母亲结婚了……”
“开始我强烈反对和这样不正常的孩子组建家庭，可是看着母亲笑得那么幸福，也就祝福他们了……”
“谁知父母结婚对小聆更是打击，他从此不喜欢这个家，总是乱跑。”
“……他不上学吗？”
“……小聆很聪明，14岁就完成了高二的课程，但他身体不好……”
“现在已经17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天天提心吊胆，怕他出事，就把他关在家里……”
“但是他好像很不愿意。”
她露出复杂的神情。
“所以我想让他过得开心点……”
“试图改变让他的生活充满阳光，不再那么消沉下去。我真的尽我所能让他好起来…………”
“我尽量和他亲近，没想到他还是那么防备我。”
“我叫他吃饭，他不出来；他很讨厌我，连衣服都不让我碰，不过我还是会偷偷地为他洗……”
“我感觉，最后我们一定能友好相处的……”
她笑着，眼光柔和而悲伤。
记得那天她也是这样从画室窗外看着她的……
对了！画室！
一定要问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姐姐……”
可是她忽然看见，路旁的树林动了一下。
“……啊”
“小聆？”
第五回·玩笑
俞琪和姐姐找到傍晚，也没有找到他。
夜幕降临，千家万户，灯火通明。
初冬的夜晚，大雪就布满街头。刺的人眼疼。
俞琪正想报警，正巧看见风聆从网吧出来，后面还跟着一群像是恶霸的年轻人。
“风……？！”
风聆看见她以后，就立即抓住她的手，一起奔跑。
“那帮人是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风聆头也不回，就这样跑着。
“喂喂，你不是欠人家……”
“还有，未成年不准进网吧！”
他们就这样跑了一会，到了不熟悉的地方。
周围充斥着霓虹灯、音响、还有刹车爆破般的声音。
“……风聆，……这是什么地方啊……”
“没关系，我有卡。”他从衣服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信用卡。
“这不是……！你从哪弄到的！赶快回家！”
可是风聆却无视她的话，回避她的目光，“玩什么好呢？”
“风聆！”
“好啦……我回了一趟家，得到父母同意才拿出这张卡的。”
“那、那你也不能进网吧……！”俞琪一点都不退让。
“好啦，就比我大一岁还充大辈儿。”风聆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你说什么～～～～～”俞琪抓住他的脸颊不停地拉抻。
“好痛啊……求您行行好……我再也不说了~”
“哎，反正家长都同意，我也不用担心了。”
“……不过你为什么知道我比你大一岁啊……”
俞琪正冥思苦想时，风聆跑进游戏厅。
“喂，别乱跑……！”
游戏厅里噪音连连，让人安静不下来。
“你玩什么？”风聆不知何时跑过来说道。
“……我不玩，谢谢。”她抱歉地说，“我不习惯这种地方，你自己玩吧。”
她看着他手忙脚乱地玩，心想，他今天有点奇怪！
………………
于是他几乎玩遍了整个游戏厅，却看不出是老手。行动迟缓，笨手笨脚的。
“风聆，该回去了吧……”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
他毫不理会。
“……喂！”
“你不要那个吗？”风聆又转回来指了指那个一堆毛绒玩具的机器。
“啊，不要……我们还是回”
但他还是跑到那里投了一元钱，握着手柄，开始抓取。
…………就这样，他投了12元，才抓住一个粉蓝色海胆。
他转身交给俞琪，露出疲惫的笑容。
“谢、谢谢……幸苦你了。你是不是第一次玩这个？”
“是啊，以前看姐姐玩得很顺，但是自己从来没试过……”
“……”她直觉一定是亲生姐姐。
“俞琪！！快点！”她从梦中醒来。
“走了！”
她快步跑出游戏厅，追上他，“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诶！呵呵！”
“不过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特异功能。”
俞琪向他的脸伸手……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好啦好啦、别闹了。”
“对了，你肚子不饿吗？”
“饿啊~……饿得要死啦。你请吧！”俞琪开玩笑说。
“哈哈，好啊。”没想到他还真答应了。
“你还真请啊！！不会骗我吧！”
“去不去？”风聆这时异样的成熟。
“去！！！！”
………………
…………
……
饭后
“不过你今天的‘第一次’太多了哈。希望你能永远铭记这诱惑之夜嘿嘿……”她开着玩笑。
“喂，你这家伙真的是女人吗？”风聆故意说着，“是的话应该没有这么大胆吧。”
“……你说什么”俞琪的拳头越攥越紧。
“敢说像我这样如花似玉楚楚可怜清纯动人青春靓丽的阳光美少女不像女人？！？！！我好伤心！”
“阳光美少女”的眼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哇！别哭别哭……我可不想让人见到这么丢脸的场面。”
装哭的俞琪忍不住笑了。
“真是的，我老是被人耍来耍去！”
“哈哈哈……”
“不过——今天真谢谢你。”风聆低下头。
“噢？你还会道谢？”
她快跑一步，转过身来，顺便窥探他的脸色。
“不过你很不自然哎～”，她边倒走，边开玩笑逗着风聆，“今天玩得也很吃力。”
她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来，清了清嗓子，“我不会再被你耍啦！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不是心事，是心病。”
“你能听我讲吗？”
“嗯。你说吧。”
“因为有病，别的小孩能做到的我都不能做，从小到大一直是家长、医生守着我。别人都欺负我、孤立我，我活得很不自在，”
“很多次因为我逞强，已经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
“我不愿进入别人的世界，怕他们看破我、歧视我，所以我也总是生活在过去，如果再给一次机会该多好，如果我能变强……就这样许多许多的如果。我都疯了。”
“可是和你一起就没有被压迫的感觉，你不像是离我那么远的人。”他说到此，对她灿烂地一笑。
“……你、你笑起来很好看哦！”她故意转移话题。
——我可不想离你那么近。
她下意识地想。
“你虽然不是我的喜好，可跟你在一起莫名其妙地安心，可能是缘分吧。”
“……那还真是”
“怎么？又不高兴了？＂
“哼……”
“我爱你。”
俞琪摔倒了。
“喂。你忒没礼貌了吧。人家好不容易告白，就这种反应？”
“你你你……”俞琪整个脸都红的想煮熟了的螃蟹。
“哈哈不耍你了。总之今天谢谢你陪我。”
“……你你你、你不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吗？”
他突然停下来，两只伤痕累累的小手撑住她的肩，第一次正视她的眼睛。
“……怎么了？”
“是啊，”他严肃的表情突然放松，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因为，这、也许是”
“最后一次了……”
她吃了一惊，但立即镇定下来了。
“好了，别开这种玩笑了。”
“我们还没开始交往呢，就最后一次？”她开玩笑地说。
“呵呵……那已经和我无关了。”
“客气点吧，唉，就算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能……”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亏你还这么紧抓着我，要是不喜欢，早该放下了……”，但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莫非你对我恨之入骨，想当场劈死我？！……”
“是真的。”她想盖过他，可是他的话却不像是说谎。
“不骗你。因为是最后，哄你做什么。”
这时俞琪才发现他的脸一片苍白，嘴唇发紫。
“你真好。至少比那些人好多了。”
“真的谢谢你，和我这个脾气古怪的小孩交往至今。”
“希望你以后也能继续保持一颗善良的心。”
“唉，让我想起了话剧社！你也太开玩笑了！”
他冰凉的手慢慢地无力的下滑。
“之后……碰到像我这样的绝症病人……”
“也能好好对他们……”
“你不是……！”她想说你不是绝症病人，但是却被他止住了。
“不要吵……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说好话吗？”
“这样绝望的不听也行！”
“…………这个悲剧就要结束了。”他甚至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
“……不会吧。”她扶住他。
“我说……！”
“还有许多许多下一次呢！！”
他随后激烈地咳嗽起来。
“终于离开世界了……”
“笨蛋，不要说话！”
“真的谢谢你，陪我，”
“风聆！！”
——…………别吵
雪，在他苍白消瘦的面孔扑簌簌下落沉积，在他那弯曲的睫毛挂上一层薄霜。
她聆听他那不成音的语言。
——我想，安静地走。
你就像一阵风一样，神出鬼没，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令人捉摸不透。
你究竟在抗拒什么？又追求什么？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风聆？！风聆！”
她相信，他不会这么玩笑般地死亡。
第六回•沉重
21:00，急诊室。
护士们采取应急抢救措施，把风聆的外套脱下，胡乱丢给俞琪。
“病人情况如何？”
“瞳孔扩大，光照无反应。双肺杂音，口唇紫绀。”
“心率血压多少？”
“60/m、90/50。”
“……吸氧！”
断断续续地说话声。呼吸器的声音。充斥着坐在抢救室外的俞琪的耳朵。
…………
俞琪只能抱着风聆的外套，坐等消息。
“你是患者什么人？”一位护士走出来。“啊，是他的朋友。请问他怎么样了？”
“他家属在哪里？”
“……这个……”
她抓了抓风聆的衣服，一个风聆的手机和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风聆的手机很破旧，俞琪按了按电源，似乎没电了。
突然电池的盖子掉下来，她赶紧接住。
随即想安回去，却发现……
手机里没有电池？！
接着把手伸向纸条。
这种纸条的纸质比较特别，质地硬、带着均匀的圆点纹路；被揉得皱皱巴巴的，还些许残缺。
这不是画水粉专用的纸吗？
俞琪捡起打开，是两个手机号码。
她选了一个清楚的号码。
………… “您好！”
“……请问”
“俞琪？”意想不到的是美术老师的声音。
“啊！怎么是……”
“什么事？”
“这……说来话长……”
“简洁。”
“一个男孩……需要亲属”
“
“……”她的语无伦次令老师莫名其妙。
“……的联系方式。”
尴尬的沉默后，老师终于开口了，“1326450****”
“没错吧?”俞琪条件反射般答应。
“呃，谢谢……”
这就是她敬佩伟大而又神秘的老师的缘故……能以不到3秒钟的速度反应任何语言。
她拨通那个号。
“是小聆吗？！”
果然是姐姐的号码。 不到５分钟，姐姐就赶来了。
“小聆怎么了……？”
“啊，那个……他现在正”
“小聆？怎么了！”姐姐想闯入急诊室，被护士们拦住了。
“您冷静些！”
“他只是暂时性发作！服用药物就会清醒。”俞琪愣了一下。
“明知道天气不好还出去……”
姐姐自言自语。
“那个……”俞琪支支吾吾地开口。“风聆是到底是什么……”
“先天性心脏病。”
“其实本来应该做手术的……但是，那孩子身体太弱……”
“他一直不好，还爱出去乱跑。”
“回来以后就一直发烧、哮喘，每次都是。”
“所以我们把他的篮球没收了，没想到他还是经常溜出去。”
“打他手机也打不通……我都想报警了，”
“正巧你来了电话。”
既然知道自己有这种病，为什么不带急救药？难道他想……？！
“他很讨厌我，连衣服都不让我碰，不过我还是会偷偷地为他洗。”
俞琪想起姐姐的话。似曾相识的水粉纸片、姐姐在画室外面偷看、还有纸片上写着老师的电话……把这一切都穿起来就想通了！风聆喜欢学画画，遭父母反对，而姐姐支持，所以姐姐暗中跟老师联系，而这张似曾相识的纸条正是画室里的水粉纸！姐姐在给风聆洗衣服时，怕他乱跑出事，往他口袋里偷偷地塞进这张纸条，一个记着老师的号码，还有一个记着姐姐的号码。
姐姐是多么爱他啊！而他却不领会姐姐的苦心！竟然……想到自杀！
俞琪想到这里，不由得握紧拳头。
这时医护人员从急救室陆续出来了。
“醒了。”
姐姐立即跑进去。
“小聆！！！”
风聆的视野渐渐清晰……
他拔掉了氧气。
“我……没死？”
他又开始咳嗽。
“你没事，太好了……”
“我都要着急死了……怕你出事……”
姐姐又啜泣起来。说着，姐姐靠近风聆……
可是被风聆拒绝了。
“原来没死，原来没死……”他精神失常地胡乱扯住被单，咒语似的念道。
第七回•含泪
等风聆安定下来以后，冲着俞琪大吼。
“去死吧！”
俞琪和姐姐都被突然吼叫的风聆吓了一跳。
风聆迎着她们吃惊的目光，死命地瞪回去。
“本来这次都要死的，被你救活了！”他又垂下头……
“与其让我每天生不如死地被关在那个房间里，浪费生命……还不如去死，但是跑两步都上不来气！”
“从小人们都鄙视我，回家你们就嫌弃我！碰我一下还不如粘了脏东西痛快！讨厌我就直说，我受不了你们那样！” “我努力使自己变得乐观、开朗，但是你们让么？！开口闭口都是化验单，都是我不愿面对的东西。”
“我只能从你们那得到警惕和怜悯。”
“小聆……”姐姐知道，他又“发作”了。
“别叫我那个名字……！”
“我们不是成心想那样的……”但她也无可奈何。
“够了！我真受够了！我讨厌这个女人似的名字！我讨厌这个世界！让我去死！”
风聆变得歇斯底里，扯住自己的头发，堵住耳朵。
“……既然不让我死的话，你们全都去死吧！我也会跟着你们死的！”
她的姐姐不知所措，看看俞琪……俞琪一直低头不语。
她刚刚因惊异而放松的拳头又握紧了。
终回•笑靥
俞琪终于慢慢地抬起头，仿佛压抑却面带微笑地说，“你说完了吗？”
风聆空洞的瞳孔中突然透出一丝后悔与不甘，还有——
惊恐——
但这时已晚——
回应风聆颓废的神情的是俞琪的一个巴掌。
“抱歉，你这种死法已经OUT了。”她冷冷地故意讽刺道，“你给你姐姐和我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劝你赶紧道歉，我是外人反倒无所谓，可你必须向你姐道歉！”
“……为什么？”他没想到她会做出如此举动，一时吃惊，可又迅速地恢复冷静。
“因为她才是最关心你照顾你的人！”
“而你却恶言恶语令她伤心！”
“……”他不为所动，好像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不甘地抬起头。
“啊？！你没听见吗！……”
“我知道，可我什么时候命令她照看我了？”
“是她自动监控似的看着我，是她自愿管我。”
“我烦了，我要人身自由就必须道歉？”
“而且你这个外人在这有什么好说的？逞英雄？”他不禁哼地笑了一声。
“你！……”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他真的太不懂事了！
她丢下海胆，挥起手掌——但她又心生迷惑，手掌犹豫在他的颊边。
于是他得意地轻笑。“怎么，不打了？”
他挑衅，“来呀，你打呀？” “反正你打多少遍，我都不会低头的。”
“……”
“我真的很恨你，你知道吗？”
她一震。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惧怕他，但感觉到他和她两者距离并不远。但是他是……
“我真的非常地恨你。”
没错，他是让她看到最绝望的深渊的、往复可怕执迷不悟的憎恨之渊的恶性循环的人——
“我恨你那种不厌其烦教训人的嘴脸、假装关心我，其实在心里看我笑话，你以为我全都不知道么？”
老实说，自己也不确定能否拯救他——甚至被他拉进那个深渊——……
“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就来高高在上地教育人！”
然而她错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叛逆期单纯的儿童。
一个需要被爱、被注意的人。
必须注意到他的言行举止、注意到他的每时每刻、注意到他在细微之中想要表达的情感。
——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吗？
这就是矛盾的你的全部吗？
这就是……小心翼翼地、聆听冬风的凛冽和与之带来的美妙吗？
她身体的震颤停住了。
“……你轻易得到了学习美术的机会却不珍惜，光凭这点就无法原谅！”
俞琪安静地闭上眼睛，心想，他还是说出来了。
“……好吧，我承认我太过轻浮了。”
既然这样的话，她也要把她的话语传递到他心里。
“你可以不原谅我，恨我。”
“不过我现在要讲一件事，看你会不会低头认错。”
“你知道我去那间画室吧？”
“你姐姐除了找你以外，就是帮你打听上学的途径，知道你爱画画，还瞒着家长替你安排美术班。”
“你知道姐姐有多辛苦吗？”
“……”他一怔，望了望憔悴的姐姐。
“回答我，这是真的吗？！……”
他拉住姐姐。
“姐姐是毫无目的地帮助你，你没有自觉吗？不但如此，你还到处乱跑，任性地说出放弃的话，你有没有替姐姐考虑过！”
姐姐冲上来一把抱住他，对她央求道，“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是我自己不好好看着小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爸妈反对……你也不会理解…………”
“而且……我只是想让你活得快乐……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姐姐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我问你，你还有没有想不想好好活下去！”
“要是想，就不要说那些既伤害别人、更伤害自己的话！”
俞琪的头上冒出一滴滴汗珠。
热、热、热。脑子里一片浑浊。
她知道也没有资格教训别人。
因为在风聆身上找到了以前的自己。
但是她还是想、尽力“拯救”眼前的这个孩子。
“……你可以不原谅我，恨我。”
“但是你必须原谅你自己!别再自暴自弃了！”
“我和姐姐，还有你父母，我们大家都没有放弃对你的期望，你自己就先否定扼杀自己的未来？”
“如果现在自杀死了，不仅会遭到所有人的惋惜，连鬼都瞧不起你！”她声嘶力竭。
“你难道现在都不明白吗？永远不要放弃！就是我们这样的人，才要活得更精彩！”
“…………”他呆坐了一会，终于沉下头。
“当初我要是能和你好好沟通……”
“…………”
“姐姐！”他打断她的话。
姐姐惊讶地放开他，仿佛不敢相信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一样。
他沉吟片刻才慢慢地开口，一字一句地说，“……是我错了。”他尽量保持眼角的平静，却莫名其妙地想哭。
“我太自私，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他无法遏止眼泪，不停的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的！”
“只要答应姐姐我们会幸福的活下去就可以了……”
“嗯……”姐姐抱着弟弟，弟弟拉着姐姐，哭作一团。
…………
他们互相拥抱着哭了一会之后，看着彼此红肿的脸，相视一笑。俞琪看着他们和好，不禁也笑了。
风聆拾起那个被摔得脏兮兮的毛绒玩具，意外地、轻柔地爱抚。他
看见她笑，于是说，“……这个海胆，还是送你吧。”
“还是……”风聆恢复了往常的绅士的姿态。
“……？”
他恶作剧般地笑着，说道。
“还是你最像它了！”
“……什么？！”
“我这种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十八一朵花健康和活泼外加伶俐的水灵灵的美女怎么能和一个刺球儿相提并论？！” “你再说一遍！啊！！再说一遍！！！”
“……行了，行了，别打我了……”
“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和肉麻的女人斗嘴……”
“你说什么！”
——我说啊，你虽然有海胆的性格，却有毛绒玩具般柔软的内心。
他边开玩笑，在心里这样想。
这时，两个中年人赶来。
“小倩！风聆怎么样……”
“爸，妈……！”
“这是……”他们看了看正在打闹的俞琪和风聆。
“看来已经（貌似）没事了（汗）。”
那之后，一切都恢复常规……并往好的方向发展。
俞琪带着风聆，去跟邻居打招呼，并还了网吧的欠款。
风聆父母在姐姐的说服下，允许风聆开始上学并开始学画画。
姐姐也重新回到岗位上。
画室
“大家好，我是风聆。”风聆优雅地笑着。
俞琪忽然想起老师说的，想学画却被父母反对的“小男孩”。
……就是他！
最后，俞琪（好不容易）忙完一次月考。
“又是‘六六大顺’的一半(33)……”
她想给正在纽约的华祺打电话，正巧铃声响起……
“华祺！”
“Hi！俞琪！”
电话里传来华祺精神的声音。
“……我~~~（憋得满脸通红）”
“？”
“喜欢你！！！”
终于说出口了……
“今天是愚人节啊！”
俞琪慌忙转身看到日历上霍然写着（自己写的）几个大字：愚人节！整整好友吧！
=口=
本想整整好友，却被好友整了……
第二部<完>
＠后记
不管我的文笔有多烂，也不管故事情节有多莫名其妙，有多酸多老套……请期待我的第三部小说，《新生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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