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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童年的些许记忆

三毛童年的些许记忆

作者: 冰冰心雨 | 来源:发表于2017-08-21 03:21 被阅读84次

    他出生在七十年代中期。他兄弟三个,没有姐妹,他最小,于是打小便被喊成了三毛。

    他的童年,不像这个时代的孩子,有疼他、爱他的爸爸妈妈;有把他当成宝贝的爷爷奶奶。

    奶奶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甚至都没有留下一张遗像。他永远也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样子。一直,他都只是在夜晚,坐在木门槛上,仰着头,看着天空,数星星时,才能想象出,奶奶的摸样和慈祥。

    他的小脑瓜子,刚刚学会存储记忆时,爷爷的去世便成了他的第一个记忆。爷爷留在他脑子里的影像,便定格成了——爷爷安静的躺在那张小木床上,闭上了不知道在哪一年,就已经失明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而爷爷用他紧靠身体两侧,垂直的双臂,把他抱上马背,让马托着他,用缰绳牵着爷爷,在夕阳下往家里走的情景,就成了爷爷带给他,唯一的快乐。

    爷爷去世的噩耗,也让他在县城饭馆里打杂的妈妈,赶回了家。他记得妈妈到家时,没有给他一个拥抱,甚至都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便跪倒在爷爷的床前,嚎啕大哭起来。爸爸也没有说话,只是把一叠草纸点燃,放进了床前的火盆里。没两天,爷爷就在左邻右舍的忙碌中,在各路远亲的锣鼓和鞭炮齐鸣中,住进了屋后,那座大山的山腰。那座大山,便成了他至今最怀念的地方。

    爷爷走了。家里没有因此而冷清,反而变得异常的热闹。爸爸和妈妈总是不停的吵架。不光每天的吵,甚至三两天就能吵到大打出手。妈妈在家里的,那段短暂的日子,他已记不清,打了多少架。只记得没过多久,妈妈就在一次打完架之后,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回家。

    爸爸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之后,气可能才消了。第三天起床,打点了一点点简单的行囊,就踏上了找妈妈回家的路。

    爸爸这一去,也一年没有回来。大哥,二哥那时候上小学,七岁的他也上了学前班。因为学前班放学要早些。他早回家,就想着自己做饭。可灶台比他的个子还高。他就在脚下垫个凳子,踩在凳子上做饭。母亲的离去,让他在七岁便学会了做饭,就成了他童年的,第二个记忆。

    第二年初,爸爸一个人回来了,没有带回妈妈的任何消息。可比这更可怜的是,家里颗粒无收,也无一颗余粮,没有粮食下锅。爸爸每天不停的翻地,想要播种新一年的种子,可连种子也没有。于是每个周末,学校不上学的时候,大哥跟着爸爸翻地,他和二哥就背上背篓,走上了沿途乞讨的路。

    乞讨成了他童年的第三个记忆。走完本队走邻队;走完本村走邻村。一路走去,他看到了山里农民的善良,也感受到了来自叔叔伯伯,阿姨婶婶的无私的爱!每到一家,善良的村民,看到两个背着背篓的孩子走来,都不用等开口讨要,就会端上一盆玉米粒,或者是一盆土豆,牵开背篓里的口袋倒进去。赶上饭点的时候,也热情的招呼吃饭;赶上谁家有般大的孩子,就不光给粮,还给衣裤。

    吃百家粮,穿百家衣,成了他童年的第四个记忆。吃的不好,但也能填饱肚子。穿的虽旧,但也算暖和。

    说到吃,他便又想起了童年的第五个记忆。乡民们赐予的玉米,土豆,填饱了肚子。可大半年没沾上油腥,更谈不上吃一顿肉。这肚子里糙哇。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半年,有家里养了两三头猪的邻居,为了节约喂猪的粮,便早早的开始杀年猪。生产队里,第一家杀年猪的时候,便请了他爸爸去帮忙,让他们哥仨一起去。其实是知道他家里,这大半年没有吃过一顿肉,请帮忙只不过是个幌子。到了晚上,看到桌子上那一大盆子白花花的肥肉片,他简直是开心至极啊。顾不上害羞,一片又一片的往嘴里塞。邻家婶婶也照顾他,不停的往他碗里夹;不停的叮嘱让他多吃点儿。直到肚子实在装不下,他才放下他的碗筷,开开心心的回家。睡到小半夜,还在做梦呢,就开始稀里哗啦的吐。觉也是吐醒的,也没来得及下床,就吐得满床、满身、甚至满头都是碎肉酱。至那以后,好久他都不敢看见肉。

    再说到穿,他也有一个,在现在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甚至羞于启齿的记忆。羞于启齿并不是说穿的有多不好,而是因为虱子。可换的衣服本来不多,又是个孩子,不知道勤换勤洗,一身衣服总是会穿很久。穿久了,衣服就长了虱子。于是他的记忆里,又定格了一个,这样的场景:一个小孩子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坐在门槛上,脱下衣服,在夕阳下翻找虱子。一只只大的虱子,鼓着乌黑的大肚子,沿着衣服的线缝不停的爬动。他便用两个大拇指盖,夹着虱子一挤,‘啪’一声脆响,他自己的血,便染红了他自己的指甲。听着不停的‘啪,啪’声,他还会露出胜利者一样的笑。会爬的,好像全被他掐死了。可还有不会爬的虱子卵,一排排的藏在线缝里。有圆圆的亮晶晶的,也有白白的干瘪瘪的。他也不去想该怎么对付,就张开嘴,用上下两排门牙,把线缝咬在齿间,顺着线缝‘嚓、嚓、嚓’的一路咬下去。生生的把虱子卵给咬碎了。又用胜利者的姿势,把衣服往后背一甩,然后穿在身上。

    消灭完衣服里的虱子,天还没黑。剩下的很短的白天,不能留给他做作业或者是读书。他得背着背篓下地割猪草,或是上山拾柴火。他在夕阳的余辉里出发,得在月亮的银辉里,或是在微弱的星光下回家。猪草或是柴火背回家的少了,等着他的便是爸爸的咒骂,甚至是竹鞭。放学后,在自己家里读读书,做做作业,成了他童年记忆的空白。可是他的童年,也有在家里看书做作业的记忆,只不过,是在别的同学家里。

    家里感受不到的温暖,他在别的同学家里总能感受到。而给他如家的温暖,除了乡民们的善良,还得益于他的学习成绩,不只是在学校,甚至在整个镇里,一直是出了名的好。他也很享受来自大人们的赞扬,和温暖的爱。所以他总是喜欢放学后,跟着离自家远点的同学,去离自家远点的家。一到同学家,同学的父母便会给他投去温暖的笑意。接着嘱咐他,好好辅导一下自家的孩子。然后就一边让自家的孩子,跟着他学习,一边取出家里存储的腊肉,给他做最好的晚饭。可他呢?每次都不是乖乖的,和同学一起做作业。他总是先去火塘找来几个木炭,把同学家的黄土墙当作黑板,一边画,一边讲,像个老师一样,给他的同学上课。或是讲当天布置的家庭作业,或是讲之前考试过的试题,有时甚至是讲第二天要学的课。往往是他还没过够当老师的瘾,香喷喷的饭菜便已上了桌。叔叔或者婶婶便会过来摸摸他的头,给出一个赞许的笑脸,拉着他的手去洗。洗过手又拉着他去吃饭。吃过香喷喷的饭,又有舒舒服服的床,和香喷喷的被子,只有在这样的,别人家的晚上,他才会做最美的梦——他会梦见天上的星星,会梦见奶奶的笑。

    第二天吃过早饭。临走,叔叔婶婶还会摸摸他的头,笑着让他以后常去。走出门口,回头,还会看见叔叔婶婶向他挥手。那时候他觉得那就是幸福!可这样的幸福很短,短到只有当天一天。放学回到自己家,等着的就真的不再只是咒骂,而是咒骂加竹鞭了。可他享受这种幸福,不惜总是背着,差不多满背的鞭痕。

    有时候打得太狠了些,他不甘忍受,便撒开腿跑。一开始他跑不过他爸爸,拉回去便是更深的鞭痕。可随着跑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跑的也越来越快。这还不算,他还找到了怎么更快甩掉爸爸的方法——往下跑,而且专往有很高的地埂子那儿跑,不管多高一下就跳。跳下去在地里打个滚儿,翻身起来又跑,而他爸爸不敢跳,一下子就甩掉了。跑了又不敢回去,就往更远的地方跑。混上轮船,爬上汽车,混上火车,能走多远就跑了多远,直到被好心的人收留。更多的时候是被抓进收容遣送站,被民政部门的叔叔又送回家。而这样的送回家,反而不会被打。到了家,爸爸只会在叔叔的敦敦教导下,点头赔笑。也不知道是孩子离家太久,爸爸也会想,还是爸爸真的听进去了,民政叔叔的话,就算是叔叔走了,爸爸也不打他,只是说一句“回来啦?回来了明天就去学校。”

    可是这种平静也一样不会保持的太久,过段时间就又会重演挨打、逃跑的片段。于是逃跑便又成了三毛童年,甚至影响他一生的记忆。

    几十年后,三毛偶和他的一个知心朋友,谈起了过去。朋友感概“你的经历应该是一部小说。”不知为什么,三毛的心,竟被朋友的这句话打动了。他萌发了,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写一部《新三毛的成长》的念头。可他读书实在太少,总是怕写不成一本小说的样子。他在心里不停的鼓励自己。一边鼓励,一边整理着自己储存的记忆,并不停的学着在键盘上,把记忆敲打成各种各样的文字。像散文?像短篇?还是像随笔?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放弃。他总想着,等练好了文笔,就把自己写过的记忆,再重新整理出来,或许会有他想要写的,那本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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