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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风】|茶化元宵

【中国风】|茶化元宵

作者: 韩涵微语 | 来源:发表于2019-12-23 13:22 被阅读0次
    韩涵微语:茶化元宵,满溢家乡情

    儿时的元宵节,没有元宵。唯有“茶”香弥漫,从初十到十七,成为经典的早晚餐。

    “茶”成为一日两餐?是的,你没听错!呵呵,你不用皱眉头,因为你想象中的彼茶,非我家乡的此茶。

    来来来,盛上一大碗,什么佐料、小菜儿,我们通通不要,你就慢慢品。我呢,就给你说道说道,唠唠家乡的“茶”,说说里面的“道”,如何?

    我先说说茶的主料“茶面”。

    你看,“茶面”细腻,微微泛白。如果你认为它是混了白面的玉米面,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闻,它有着芝麻的浓香、小麦的麦香、小米的清香,似乎还带有泥土的芳香。

    你尝,用勺子舀上一点儿,送入口中,“茶面”的香气便瞬间浸润你的味蕾,挖掘你对美食的全部记忆。

    不用你求制作?听我慢慢说。

    “茶面”的制作是很考究的。它的用料一定是用小米碾制成的米面,制作前需要用掺着麦秸秆的黄泥垛成“火楼儿”,制作中需要以芝麻杆儿为柴、大铁锅为器。

    “火楼儿”是什么东西?它是用砖头垒制成的一个三角鼎,里外再抹上掺有麦秸杆儿的黄泥。

    这种泥极耐高温,而且随着温度升高,还会散发出黄泥和麦秸杆的特有味道。这也就是,为什么“茶面”中会有麦秸杆儿和黄泥香气的秘诀了。

    初十左右,在巷口的三叉处,“火楼儿”一盘(家乡口语,垒制的意思),再架上一口大铁锅。

    附近乡邻会带着自家的米面、芝麻杆,聚集在“火楼儿”前。将芝麻杆放入“火楼儿里”,火柴在火柴盒一侧一划,另一只手成半环状,为火苗儿竖起屏障。

    早有人拿来芝麻杆儿,干干的芝麻杆儿一点就着,送入“火楼儿”的芝麻杆儿,在“噼里啪啦”中庆祝着自己的新生。

    米面入锅。孩子们在大人的指挥下,传送着芝麻杆,坐在“火楼儿”前的大人,眼睛不时地看看燃着的芝麻杆儿,又看看锅里的面,一会儿加芝麻儿,一会儿又往两边拨开一些。

    一个小黑影儿闪过,一把芝麻杆儿攒入火中。“你个小兔崽子”,女人抬头,一把芝麻杆儿投掷出去,引来一阵哈哈大笑。

    “火楼儿”里的芝麻杆儿也舒展筋骨,“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火楼儿”上面的大人,用木头铲子不停地翻炒着米面。几下过后,脸上的红晕、额头的汗珠,在阳光中泛着亮光。

    “换人,换人,别再把汗甩进去了。”有人上前,接过铲子,继续翻炒着。

    “就你能干。”换下去的女人,用手捏了下接替的女人屁股。

    “看我不踢死你。”接替的女人忙着手里的活计儿,脚却向后高高踢了一下。

    “还会尥蹶子了。”女人们笑得前仰后合,泪儿都出来了。

    孩子们不关心这些,但也不闲着。

    有的在芝麻杆上搜索着,哪怕是一小粒儿椭圆饱满的芝麻,也会让眼睛发亮,然后捏在手中,“我又找到一粒儿”,慢慢扬起头,张大嘴,放入口中。

    “茶面出锅了!”这一嗓子如一声号令,女人们指挥着孩子们拿来簸锣、簸箕,大铲子往外盛着。

    几只小手伸向锅里,“啪,啪,啪”几下,小手儿不见了。“看你们这哈喇子都流到姥姥家了。”

    孩子们依然不死心,眼睛看着女人们,脸上堆满了笑,用手指挖起一点茶面放到嘴里,转身跑出几十步,弯着腰,吐着舌头,喘着粗气,眨巴着眼睛看向大人们。

    接下来我们去看看做茶过程。

    先看做“茶”需要准备的食材:茶面、粉条,花生米、鲜豆腐、干豆角(现在用菠菜代替)、豆酱少许。

    首先,锅里水开后,放入粉条,滚上三分钟。然后放入泡好的花生米,煮脆,再放入切好的豆腐条、水泡好的干豆角。

    其次,茶面放入碗里,用凉水调成糊状备用。最后,将糊状茶面倒入滚开的菜汤中,边倒边搅拌,小火煮上三分钟,就可以起锅了。

    如果到这里,你认为就OK了,那就大错特错了,还有一个重要的秘籍——菽油。

    记得那时,母亲把一大铁勺儿放到火上,倒入少许油。待油热后,加入少许葱丝、豆酱或酱油,“咝——”的一声,葱丝俏皮地蜷缩起来,酱和油完成合作,香气入鼻。

    母亲将铁勺儿从炉火上移开,用干净的布把勺儿底儿擦拭干净,直入茶锅,“咝-咝”,“茶面”实现了华丽转身。

    一切齐活儿,就该到喝茶了。你肯定要问,这没什么讲究了吧?NO,NO,NO,不急。

    喝茶一定少不了麻糖。

    麻糖撕段,放入空碗中,把茶盖头浇上去,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茶就放到你面前了。

    抿上一口,小米面、芝麻、麻糖的香味,都在其中,挑逗着你的食欲。挑起一小段儿麻糖,软中带硬,劲道十足。

    也许,正因了这个习惯,家乡“出嫁闺女儿送麻糖”的习俗传承至今。

    麻糖,在那个物质相对贫困的年代也算是很诱人的美食了。过“十五”送麻糖不知源于何时,人们也不去深究何因。

    对于儿时的我们,更看重的是可以借机解馋,吃够想了一年的“美食”。

    姥姥家、舅舅家、大姨家、小姑家,都不妨送去些。但送多少以及麻糖的形状,还是有讲究的。送礼的麻糖一定是那种两个椭圆状套在一起的,数量呢,有五十、三十不等。

    因为送出去的麻糖比较多,再加上自己家吃,家里也常常会自己炸麻糖。每年此时,母亲必会请教“专业”人士,多少面,多少矾,油温上色,起锅,无一遗漏。

    我们兄妹三个,站在旁边,时刻准备着试吃。我常常以“最小”自居,理所当然地第一个试吃。

    一个麻糖圈儿在两只手上倒腾着,嘴不停地吹着,一口下去,少了半个圈儿,眼睛瞟过哥哥那看得发直的眼睛,我会再使劲儿吧唧下嘴巴。

    现在想来,那时试吃的不是麻糖,而是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位置。

    品茶论道。“茶道”,道出了家乡人对自然的敬畏和五谷的热爱,道出了家乡人勤劳朴实、自强不息的精神,道出了家乡人的互帮互助、邻里乡亲……

    正月十五元宵节,年少的我,不曾见过元宵,却只目睹和品评了茶的“独特风情”。

    似水流年,家乡的一碗茶,热气升腾中摇曳着乡俗美食,就如那元宵的舞者;家乡的一碗茶,香气四溢中弥漫着邻里乡情,就如那黛色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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