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锁红楼——一切都不能重来

作者: 风吹过的日子 | 来源:发表于2018-05-05 22:13 被阅读21次

            今天收到读者的简信,问我的香锁红楼系列是否还会有续集,我说会有的,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我还没有写完十二金钗的故事呢,连妙玉的孤僻高洁,袭人的善解人意,湘云的光明磊落,元春的显贵荣华,探春的精明能干,迎春的善良懦弱,惜春的孤僻冷漠,凤姐的聪明自误都未下笔。但一切都不能重来,如同阿来先生说:故事从我脑子里走出来,到了电脑磁盘里,又经过打印机一行行流淌到纸上,一个发送的指令,这本书就如此轻易而神秘地离开了,从此,这本书(这个故事)就不属于我了,她开始了自己的历程。踏上了自己的命运之旅。从此,我对她将来的际遇是无能为力了。不可能从新去改写,改写开头或者结局,以迎合读者的需求。不知《红楼梦》曹从是否也这样想过,他写大观园的丧失,一切还能不能重来?他写宝二爷的得与失会不会重来?我想是不会的。

            书中的宝二爷耽于自己的幻梦中,他好像一直在寻找那些失去的、再也不存在的东西。他所寻找的并不仅仅只是年轻时的青葱岁月,而是年轻时所具有的某种真和美的特质。或许,那些东西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他只是仅仅想到那些,就如有时他想说出来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而是在故事里透露出的一些东西:比如光洁而纯真的眼,雏菊花一样的脸庞和玫瑰花般的微笑,好多好多的花都在春天尽情绽放,所有的真诚和质朴都带着灿烂的爱,所有的呼吸和颤抖都带着幻想和领悟……梦一次比一次更接近,一次比一次真实,以及一次比一次更加害怕梦境幻灭所盈出眼眶的眼泪。他终于像一个孩子那样禁不住哭出声来。而且,他自己渐渐地也就变了。无论他以后在哪里,对于过去,他都是一个陌生人。

       这些都可以从作者笔下那么多的牵缠,踌躇和不忍就可以看出。而宝玉年龄上的前后不一致,如果不是出自于抄书者的笔误,那我们可以从中隐约地感觉到,作者害怕宝玉长大,亦害怕失去童年的大观园,所以就不得不尽把薄命司的那些册页提前一些,以至于让宝玉在一个不是很恰当的年龄里感受到男女之事,不管是初试或者再试,抑或是和碧痕洗的时候让洗澡水把床腿子给淹了,如若换作当前的周刘诸公,定有许多津津乐道的题目开嚼,但我宁愿想象那是小儿女一时间的玩闹罢。因为大观园虽然亦有青春的狂想和萌动,毕竟不是西门大官人的后花园。而春梅游旧家亭馆的时候,所涌上来的,不过是物是人非过后扑面而来的凄凉和叹惋,而《红楼梦》中大观园的丧失,则是对往日青春作上最隆重的一次祭奠。而自己恸哭之余,更像是客观世界里偶尔荒谬并昭示着清醒的存在。

      还是回不去了,还是一切都不能重来。

      回不去了,所以在晴雯之死时,小丫头不妨就来了一个“芙蓉花神”的谎;冷二郎一遁入空门,就有尤三姐流着眼泪告别……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但原作者到底是没让我们看见,失去大观园后的宝玉又该会是什么样子。我想,只要大观园一天还存在,宝玉的梦是可以继续做下去的。既然没有别的什么路可以走,那就不妨让自己多做做梦,即使是有时做梦者在梦中亦能感觉到脸上兀自奔涌着的泪水,发觉自己只是梦境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甚或是和梦中所呈现出的其它东西一样黯淡着,在消失中若隐若现地黯淡着。都是做梦者本身一种最大的幸福,有时宁愿生活在美丽虚幻的梦中,也不愿清晰的看到现实的末世。

      鲁迅先生说,“惟有说诳和做梦,在这些时候便见得伟大。”这同样亦是原作者和续作者的伟大之处。你看,原作者郑重其事地掏出一个梦来,而在这梦的最后,宁愿让那份高蹈的独醒吞食并细细啮咬自己的心,也不曾让大伙儿目睹梦醒时“大厦将欲倾”一阵轰塌,以及“食尽鸟飞”后的一片白地。而续作者的伟大,是他固执地造出一个谎来,让后来的那些大谎小谎一并破了去,同时把当今那些自以为是的“真梦”压得喘不过气来。“黛玉之死”和“宝玉出家”就是其中颇为浓重亦可传世的两笔。但亦有他的缺点,他到底是相信了鬼神的存在,于是在那“兰因”和“絮果”中,加减乘除,一笔一笔,丝毫不苟。这有可能是太贪玩那册页上“曲词”的缘故。但不这样,能续好《红楼》吗?

          而鬼神之说,在原作当中,不过是借人说鬼,借鬼嘲人罢了。这就是他们的不同,也是一个造梦者和圆谎者的最大区别。造梦者说:一切都不能重来,圆谎者说:一切都可以重来。

       为自己心中那一个庸俗的近乎完整的梦。在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倒是有过一样的感觉,而那种感觉更让人的灵魂变轻,接近于一种飞翔,间或地忘记了自身存在的重量。而陀氏的书,略读了几本之外,就再也没有真正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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