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做的清蒸鱼
曾听说，一个人的饮食习惯在七岁以前就形成了。
这句话于我的印证是：饭桌上缺一道鱼我就觉得若有所失，而老公则对猪油渣炒饭念念不忘。
老家的房子位于在通往菜市场的那条街上，菜市场尽头有一座桥，桥底是奔流入海的河流，两岸是渔民的聚居地。每天清晨，桥头挤满了打渔归来的渔民和鱼贩子，熟来熟往的交易不多久就能两清，随着太阳升起，桥头逐渐恢复平静。
得益于如此优势的地理位置，爸爸经常能买到鲜活的，长不过巴掌的小海鱼。爸爸坚信小孩子多吃鱼会更聪明，从小到大几乎每顿饭都有鱼，而广东人做菜追求原汁原味，鱼的做法基本上就两种：清蒸和煲汤。吃鱼吃鲜，越是简单的做法越能保留食材的本味。
清蒸要做好吃也不简单，爸爸教我的方法是把洗净的鱼铺上姜丝，捻少许盐撒上，大火烧开水之后再放蒸架上蒸，等鱼肉变白，鱼眼突出，胸鳍竖起就算熟了，蒸熟的鱼马上出锅免得过老。小葱切丝，码在鱼身上，烧热油就着有葱的地方一淋，“滋滋”作响，热油和葱相撞而激发的香气夹杂着鱼特有的腥鲜瞬间蹿入嗅觉，诱惑你的味蕾。不忙，还有最后一步——均匀地浇上蒸鱼豉油，上桌！
鱼汤则简单得多，无需熬得奶白，是十分钟就可以搞定的生滚鱼汤。新鲜的小海鱼六七条，不拘种类，连同姜片一起放入煮沸的清水中，等到再次沸腾，瞧着鱼快熟了，滴几滴香油，撒盐提鲜，再下一把葱花和香菜。吃鱼喝汤，至鲜至美。
我们姐弟几个是吃小海鱼长大的。小时候，吃鱼不用我们挑刺，妈妈会把处理好的净鱼肉放到我们碗里，像喂雏鸟似的，一个接一个，整顿饭下来，妈妈忙个不停，顾不上自己。长大些，妈妈会把鱼从中间折断，咬去下半身两边的鱼鳍，给我们吃的时候只剩中间的鱼骨，达成半自理吃鱼模式。那时，妈妈常笑着说：“你们以后啊，不要以为妈妈只爱吃鱼头，一个个把鱼头留给我。”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就能自己把整条小鱼夹到碗里慢慢享用，虽然被鱼刺卡过几次，但从不曾因刺废鱼，反而更加耐心、小心，练就了一身吃鱼的本事。不过，那时候不觉得这是一门技能，以为全世界都像我们一样吃鱼，直到遇到老公，才发现还有二十几岁的人因不会吐刺而不吃鱼。我便学着妈妈的样子一步步地教，如今他也能自力更生地吃完一整条鱼，真叫人欣慰。
老公知道我爱吃鱼，每每在外面遇到做鱼手艺好的餐馆都会记下带我去品尝。不是说其他做法的鱼不好吃，但就是不对味。就如同我从小吃的豆腐脑都是甜的，给我一碗飘着油花卤料的豆腐脑，我就会觉得处处不妥。对于大小海鱼，煎的、烤的、焖的、炖的……浓香麻辣都不如家里一道鲜爽的清蒸鱼，尤其对面还坐着那个给你做鱼，给你挑鱼刺的人。
我的乡愁里，“吃”总有一席之地，一碗鲜香的天然鱼仔汤可以治愈累月缠身的脆弱。无论是爸妈炒的家常菜，母校附近的小吃店，还是老街的路边摊早点，都希望能够长长久久的吃到，并且在心底种下一种顽固的、耍赖般的期待，唯愿爸妈不要老，味道不要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