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我伤害和爱同样多的家,或许就是一直想要远离但又每次都会不舍的原因吧。
2018年3月2日下午3点半,我第一次以社会人士的身份离开家前往深圳找工作。爸爸出去吃酒了,剩下奶奶和妈妈送我,妈妈推出她的小电动,正准备载我去镇上坐车,碰上表哥的顺风车,妈妈不是很愿意让我坐表哥的顺风车,因为这样她会少和我待一会儿。因为怕被妈妈看到我哭,在我的坚持下,我还是上了表哥的车。表哥把我载到镇上,又蹭上了一个熟人的货车,这个时候我已经哭得不成人形了,尽管极力在忍耐,不让眼泪轻易流出来,可是眼泪就是很大一颗颗地往下滴,也许是懂得这一次出发具有和往常不一样的意义吧。在货车的后视镜里,居然又看到了妈妈,她坐在她的小电动上,很识趣地没有过来。我也很怕她过来,眼泪更加肆无忌惮了,心里祈祷着轮渡快点过来,快点过来,我不喜欢离别,不喜欢亲近的人送我,不喜欢被人看到哭。
大货车终于驶出了我的小镇。开始克制自己的眼泪,努力让自己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想一些快乐的事,然而脑子里徘徊的却是去深圳了怎么找工作以及找不到工作怎么办之类的情景。我知道,人都要踏出这一步,更何况,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大货车上坐我旁边的,是我们村的地头蛇,人称“济公”。济公坐过牢,在牢里为了出来他吞过打火机威胁狱警,出狱后成过一次家,生了个儿子没管过,听说他打老婆下手很重,现在还是一个人过。还是那句话,我的这个小镇,真的发生了很多悲剧啊。坐在他旁边,我连粗气也不敢喘。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开始和我聊天,聊起我的爸爸,他说你的爸爸就是爱玩爱赌博,我沉默着默认,还沉浸在离别的伤感里,没有心情和谁聊天。他一直在旁边说话,我的精力终于被分散了一些,甚至还被他逗笑。到常德了,济公帮我提行李,叫我站在原地别动,他帮我东问西问地拦车。把这件事讲给小俊听时,她笑着说你也太容易被感动了吧。是啊,难道不感动吗?对一个人卸下防备的感觉很好呢。
又上了公交车,两手已经提满了行李,好不容易腾出一只手来用微信扫码付款,谁知道微信版本太旧,司机见我不太方便,就说算了吧,你是学生吧,不用付了,把袋子放好就行。是啊,我还是学生,我也不是学生了。
火车上,都是离开家去谋生的人。卧铺,硬座,无座,忍住深夜的倦意,让行时、打瞌睡时的各种不舒适。每个人心中想念的,都是家里的床,家里的人吧。
只是觉得,从小到大,这个世界伤害了我很多次,每一次都很深,可是我之所以没有堕落,没有随波逐流,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大大小小的感动。一丝丝小温暖,我就能感激这个世界很久。也希望从今天开始,遇到的人都是好人。
来深圳的倒数第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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