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关心过老人的生活吗

昨天妈妈在电话里说舅姥爷的老伴去世了，作为妹妹的姥姥坐车去邻县看望自己的老哥哥。回家后舟车劳顿的姥姥倒头睡了一天。

老年人在社会里是淡出的群体，他们的交往自然鲜有人关心。然而，这些老年人的故事才更接近生命本质而显得情感充沛而动人吧。

今天晚上跟朋友伊在一起，她突然在谈话中说了一句，爷爷在今天去世了。

她的爷爷今晨一个人在家中静静地离世了，摔倒了就没有站起来，直到伊妈妈前去看望才发现。去世的前一晚，老人还跟着最小的儿子去理发，小儿子让老人在家留宿，老人却执意要回家。而恰好平日里的保姆今天请假回家，所以一个意外的摔跤，突然地结束了一位老年人的生命。

伊说，家人中哭得最凶的居然是每月花3000块雇来的同为老年人的保姆“奶奶”。当初雇这位保姆的时候，家里的儿女们好一番争执，毕竟都是老年人，只是请一位稍微年轻一些的照顾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因为薪资开得高，所以保姆就是保姆，子女们看待她也少了一点对待长者的感情。眼前的情形不免让人唏嘘，也让子女们当初关于金钱的一些顾虑彻底打消了。

我想这种痛哭，无关乎作秀，反而是关于某种老年人身份的戚戚，既哭伴侣的离去，也感怀自己剩下来的老年时光。毕竟，在俗礼中老年人在失去原配伴侣后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并不多见，但是这位爷爷和保姆却在老年后重新磨合塑造了一种舒适的“老伴”关系。就像是一片树林里相依为命的两只鸟，习惯了彼此的陪伴、忍受的了对方的脾气，他们在一起不为了获取更多的食物、占领更好的风景，只为了能够有个伴相携相伴、彼此照应地在这林子里慢慢老去。

相比之下，奶奶去世后，我爷爷的生活就显得中规中矩。他一个人换了彩电、买了碟片播放机，装了空调。每天早上起床后，一个年近80的老爷子骑上电动车去10公里外的村子里赶集买最爱吃的烧鸡，理发，甚至每次都买一张自己喜欢的盗版吕剧光盘。那时候，我们还调侃他很新潮，很会享受生活。

现在想想，我有点后悔。作为孙女，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爷爷需要什么，失去老伴后的老年生活后过得有何困难，只以为他是家中的长者、我无所不能的爷爷，他能克服和调节好一切。可是我难道不应该也想到，他不也是第一次经历衰老吗？其实，做子女的那些想法多少有点自私，我们周末回家帮助老人擦玻璃、清洗油烟机、充好电费，只是因为我们把他看做弱势群体，而不是与我们平等的个体，所以我们很容易就选择性地忽略他们那些和我们一样真实的需求和想法。

老年人的世界，反正在目前看来，只有老年人懂。

爷爷患病弥留之际，身上插着呼吸用的管子，已经脑死亡的他灵魂也在满是疮痍的身体里奄奄一息。是他的老妹妹，不忍心再看自己的亲哥哥遭受这样无谓的罪，才决定拔掉了辅助呼吸的管子，让一切顺其自然。

晚年的冰心和友人的信中满是对对方身体情况的关心。臧克家去信多次询问冰心老大姐最近是否安好，得知尚好，这位遥遥挂心的老友才算心安。这种老年人之间的关切不同于一切情感，它是一种被不可逃避的悲观情绪笼罩下的侥幸乐观，一种在生命边缘踮着脚尖走路的小心翼翼。

伊的姑姑跟老爷子开玩笑说要活到养老金涨的那年，老爷子却说他活够了。这种真心话在中青年子女那里也就一笑而过了，没有人会在意吧，可是这就是心声啊。

你的爸爸（妈妈）、你的爷爷（奶奶）没有那么伟岸、了不起，他们是你依偎了一世的避风港没错，但是如今他们老了，如果你做不到陪他一起变老，请至少仔细听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尊重他们的小情绪，不要像照看孩子一样看待他们。

我很欣赏我姥姥的性格，像她这样自己是老人却不惧谈生死的老太太，有真性情！她总是自己骑着三轮车去赶集，跟水果摊的商贩聊天，就像她还年轻一样。害得我妈经常担心下雨天老太太是不是又出门了呀，会不会摔呀之类。但是，我想这才对嘛，人家老太太能走能跑就该这样，不要以弱势群体的先念去圈定他们的日常举动，如果你担心那就尽最大程度做好保护措施就好了。

尊重是一切爱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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