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演戏是装逼,那么喜剧便是用解构来重塑,把伪装、严肃和一本正经拆掉,还原生活本来的吃喝拉撒。喜剧是戏中戏,是反讽的戏剧。
被正儿八经的高大尚紧紧包裹几十年后,在大众文化泛滥的今天,偶像难以成为偶像,权威变成被分解的权威,冠冕堂皇自身就是一个笑话。我们更乐于看见一些和自己的现实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更希望邂逅真实。
为什么非虚构文学一时间甚嚣尘上摇身变为某种主流?如果非虚构文学执意给大人物作传、在偶像脸上贴金,我们还会极力辩解它与纪实文学的差异吗?从非虚构这个名字身上,我就已经闻到一股辛辣的大蒜味,调料味——这些都来自市井,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时代不知不觉在发生变化。社会氛围换了一身新装,显得更平民,朴实,大方,随意。我们还需要那种大气不敢喘的庄严吗?为啥你一装逼,我就想笑呢?
回到电影上。
电影最讨喜的一点就是巧妙地设置了一场戏中戏的戏中戏。一开头呈现给我们的是一对剧组在一座荒废的工厂里拍僵尸片,结果遭遇了真的僵尸。三十分钟里,剧组人员接连被僵尸杀掉或为自保被剧组人自己杀掉。最后剩下一个姑娘在亲手砍掉男朋友的头后,站在房顶上的巨大血咒里四顾茫然。此时喊卡的声音传来,画面跳转,原来是一个电视台故意这么去拍,无论真假僵尸都是演的。接着电影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月前关于此场景的来龙去脉:电视台如何如何,导演如何如何,演员如何如何,僵尸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剩下三分之一的时间里,影片重新解构了那开头半小时的血腥画面,给观众幕后视角全知地感受拍摄过程。于是,最初的恐怖和严峻在露馅后,笑味上升,喜剧跃然纸上。
乍看起来,这么简单!是,就是这么简单。没有特效,不装逼,不逗乐,像白开水一样不添加任何防腐剂。《摄影机不要停》告诉我们:拍电影,似乎真的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复杂。给我一台摄像机,想一个不错的创意,沿着生活本来的样子去拍摄,还原自然——我们的生活从来都没有过任何靓丽的辉煌,我们也不需要任何伪造的辉煌。
生活也和这部片名一样,从来就没有喊卡的时候,一切都是进行时。纵然状况百出,无法十全十美,也要鼓足力气去应对啊。片中的导演是最丰满的人物形象——一个以“迅速,便宜,品质尚可”打广告的向演员和制片方妥协一切的小导演,心里虽然还有一点坚持,可总是无法面对向自己施加压力的强势一方喊出不满,窝囊,委屈,无非是谋一分生计。如果把这一点推而广之,大家低头看看自己,谁不会从中找到相似的影子?
《摄影机不要停》最可贵的,是给了我们这份不装逼的琐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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