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阳光里的尘埃
自从6岁起,便一直住在外公家。那是开始上学的前一个夏天,记忆中最好的玩伴就是柳家姐妹。而我们的姐妹情深,大都建立在那一个个“偷”来的夏日午后。
外公家后有一个菜园子,顺着菜园蜿蜒上去就是柳家。全程用时也不过三分钟。柳家两旁有两棵古樟守护,樟树种下多少年谁也不知道,据柳家爷爷说,他们来这落户时这树就一直这么粗。
在柳家姐妹还不用放牛时,古樟树下就是我们最好的秘密基地。过家家是我们常玩的游戏。瓦片当碗,樟叶是菜,樟子作饭,商陆汁作调料,那时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贤妻良母”,总能把大人的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后来,附近的男孩子们也加入了我们,过家家已满足不了他们猎奇心。
孩子们的战火开始在古樟下蔓延。樟子成了最抢手的物品,充斥着男孩子们的军火库。他们总是分两批,躲在两颗树后,用樟叶或其他叶子裹上几粒樟子,扔出后能炸倒一大片。
有一阵出现过弹弓飞弹,但在一位小伙伴眼睛肿成桃子大后又集体消失不见了。弹弓消失对他们的影响似乎也并不大,他们还是对扔手榴弹乐此不疲。有时还特别豪气地大呼“保护群众”,将还在玩过家家的我们撤离到安全地带。后来,为了支援大部队,女生们将所有“粮食”捐献给后方,甚至“弃厨从军”。所有男生女生都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所以那段时间总能听到震耳欲聋的上阵杀敌的口号声。
我们的热血沸腾,似乎触碰到了大人们敏感的玻璃心,他们开始变着法地攻破我们这支童子军。
我开始时不时地被外公抓往地里给菜苗除草浇水。
男孩子们被困在家里做作业,做家务。
柳家姐妹最惨,要去守着那头年龄和个头都比她们加起来还大的老黄牛。
老黄牛的第十一个孩子
这头老黄牛我们都熟悉,虽然它有一只角不知什么原因没有长出来,但另一只角又圆又尖,看着就很不好惹,当时穿着红裤衩在草坪上晒太阳的弟弟还差点被老黄牛踩中追着跑呢!
它最厉害的还不不是这些。这头老黄牛犁地的本事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柳家的地这些年全靠着它,村外来了好几户人家出高价想要买走这头牛,主人家都不肯,即使穷的揭不开锅也没打过老黄牛的主意。
但这老黄牛脾气也倔得很,吃草一定要吃新鲜肥美的,草质差了一点就罢工开启发呆模式,任谁也奈何不了它。我不禁为柳家姐妹担起心来。
后来事实证明柳家姐妹和老黄牛还是有些情分的。
刚开始,老黄牛并不乐意被两个小姑娘穿牛鼻绳,总是犟着不肯挪步,后来在柳家爷爷的威慑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两个小屁孩牵着鼻子走。
柳家姐妹也是花了心思,将牛牵往被河水灌溉得绿油油的田间,那里有两块荒田,野草格外茂密。但也要花万分小心地盯着,不能让牛糟蹋了别人家已抽出穗的水稻。第一次放牛的柳家姐妹格外兴奋,那一天眼睛盯着牛身上眨都没眨过,看着牛舌将嫩草卷进嘴巴。直到老黄牛吃饱喝足乖乖地跟着她们回家,一路上还不停地用感激的眼神向她们致谢。
柳家姐妹被老黄牛那能溢出水的大眼眸掳获了,此后不用柳家爷爷催促,总是提前找好水草肥美的地方,再引着心满意足的老黄牛慢悠悠踱回来。
即便如此,我们的姐妹联盟仍然是任何力量无法拆散的。
夏天天气热,中午太阳大,放下田间地头的事,大人们都喜欢在这时午休。柳家爷爷大厅有一张舒适的大摇椅,他只要躺下,呼噜声响起,一般人就叫不醒他,柳家姐妹很轻易就可以出门。我外公睡眠就稍浅些,他在二楼大厅摆上一张竹床,每次午睡前都要用湿抹布先抹一遍,等风干透了,才慢悠悠地躺下。
而我们的房间就在竹床旁边。每次出门,我都小心翼翼,必须侦探好几遍,确定外公熟睡了才偷偷溜出去。
我们在一起总有玩不尽的游戏。过家家总也玩不腻;跳皮筋是我们的最爱;树林里做秋千不在话下;给邻家小妹妹打扮是我们的拿手好戏;抓石子技巧柳家姐姐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跳棋、五子棋、飞行棋我们样样拿手……有时玩得忘记时间,我也会偷偷跟着柳家姐妹一起去放牛,田间地头、山脚草地总有不一样的乐趣。
那些“偷”来的日子总是给我们带来无限欢乐。现在,我长大了,柳家姐妹也不再是放牛娃了,虽然我们还一直联系着,但那时的欢乐感觉是现在的很多次欢乐都无法冲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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