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之于我

作者: 提小莫 | 来源:发表于2018-09-24 19:53 被阅读130次

    没钱带来的不仅是生活的困顿,还有别人有意无意的疏远和躲避——即使心再好,谁都怕被拖累。

    从小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家庭,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有钱人,看起来很俗,但这却是我真真实实的想法。生活的困顿,总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贫穷的滋味。当我想买一套新衣服,

    却只能眼巴巴看着时,当我姐上学交不起学费,四处借钱却无人肯借的时候,当亲戚一次次催债的时候,当高四补习拿不出学费的时候,当大学看着别人用着新手机自己却只有一张公用电话卡的时候,当自己想买一台电脑的时候...

    死亡不是疾病的目的,疾病是尽可能占有身体,用自己的秩序统治那身体。所以简单的死和简单的创伤都是最低级的疾病。

    非典那年,刚好赶上我生病,在村里唯一的医生无法治疗的情况下,我被送到了镇上的医院。每天早上五六点母亲做好早午餐之后,就会用人力车将我拉到7-8公里外的镇医院,为了省钱,她中午会吃一点早上带来的馒头,用杯子在医院走廊的热水站接点热水喝,晚上再拉我回去。那段日子,每时每刻我都会感到身体有无数只虫子撕咬着自己的骨头。到了家,我会不停地喊着:“妈,我疼,我全身都疼!”母亲总会坐在我的身边,帮我揉搓身体的各个部位。

    去在医院打针的日子里,医生已经没办法找到我身上插针头的地方了。医生曾说我疑似肺炎,后来又说可能感染了非典,建议我转院隔离观察,因为家里根本没有钱再去县医院,可是母亲又不愿意让我停止治疗,后来听说隔壁镇医院的病人有跟我类似的情况已经治愈了,母亲决定带我去隔壁镇医院。这一次是父亲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去的,因为怕我中途摔下来,于是就把我绑在腰间,而母亲拉着人力车跟在后面。

    住院的那天晚上,我在医院走动的时候,鼻子突然开始流血,然后一阵眩晕袭来,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走廊的病床上,我痛苦的看着母亲,问她:“妈,我不会死吧?我还不想死!”母亲抱着我,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眼泪滴落在我的衣服上,然后渗到了我的皮肤中。

    这样的感觉,不激烈、不明显,只是淡淡的,像某种味道。只是任它悄悄地堆积着,滋长着,会觉得心里沉沉的、闷闷的,像是消化不良一般,我知道,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悲伤。

    有时候,特别羡慕那种第一次恋爱最终还结了婚的人,因为失恋,总会带来所谓悲伤的感觉。

    跟前任分手,可以说是毫无征兆,就好像突然一下一切就终结了,我想问为什么,可是我最终还是止住了,只说了一句:我同意!当夜幕袭来,当我给她发出一条微信消息时,下一秒我就马上撤回了;当我再发第二条消息的时候,我发现我发出去的消息多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我被删除了。我对着手机发呆,看着以前的聊天记录,心里开始纠结、烦躁,越来越闷,越来越堵,过了凌晨十二点,我毫无睡意,我在想她是不是还在熬夜?她会不会也在看曾经的聊天记录?

    接下来的日子,我拼命地工作、看书、学习技术,试图去忘记她,可是每到吃饭的时候,我会想她有没有按时吃饭,不会又在吃那些垃圾食品吧?想着想着就突然没有了食欲,对着电脑、对着书发呆,然后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偌大的城市,充满焦灼感的生活,每次走在地铁拥挤的人群里,我总会觉得自己要被吞噬,觉得人怎么都这么渺小。

    我有人群密集恐惧症,尤其是来了深圳之后。曾经看着自己的工作就好像一眼可以看到人生的尽头,我一次次地问自己: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到底想过怎么样的人生?

    最后,我放弃了家乡的工作,南下来到了深圳。第一次看到高楼林立,第一次看到那么宏伟的高铁站,在人山人海的出站人群中,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慌,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大城市的生活说来丰富,但是也很单一。每天上班、吃饭、下班,然后睡觉。周末经常有同学聚会,然后挤地铁去聚会的地点,可每当我深陷人海之中,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恐惧,总感觉自己渺小到毫无存在感。聚会时,也会在热闹的氛围里,突然觉得一切都安静下来,甚至可以听到自己耳鸣的声音,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可我怎么感觉这热闹和我毫无关系。

    每个人都已经过上不同的生活,不同的生活让许多人在这个时空里没法相处在共同的状态中,除非等彼此都老了,年迈再次抹去其他,构成我们每个人最重要的标志,或许那时候的聚会才能成真。

    周围的朋友结婚的结婚,闹离婚的闹离婚,生娃的生娃,要二胎的要二胎,每个人都走着看似相同轨迹却实质不同的生活。

    虽然大家还会聊起天,但是始终感觉有些东西变了,跟上学的时候不一样了,说不出来具体哪里变了,就是感觉心里有了距离,只能靠表面的寒暄来掩盖内心的尴尬和无能为力。

    我们都是,既失去家乡又永远没办法抵达远方的人。

    小时候的愿望,就是远离家乡,去一个和家乡远隔千里的地方,一个没有家长里短,没有七姑八姨的地方。

    可是当我辞去家乡的工作,来到深圳,思乡的心情总是让我不时想起曾经的一切。就好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你,即使走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离它的束缚;就像孙悟空头上戴着的紧箍咒,不管筋斗云能飞几个十万八千里,他永远无法离开一个叫师傅的人。

    最近这两年,越发想留在家乡。母亲曾说:“兜兜转转这几年,你到底为了什么?你看你的同学,留在家乡现在有了房,有了车,有了媳妇,有了孩子。而你,还是一个人,最终还是想回来!

    我不知道怎么接我妈的话,可能我就是那个失去家乡,却永远无法抵达远方的人吧!

    表面上我大大咧咧、粗心大意。事实上,我讲每句话的时候,总担心会冒犯他人。我总在拼命感知,人们希望听到什么?如何表达到位?说不出的恐惧,恐惧自己成为别人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这么需要让别人喜欢?或许是求生的本能。

    我不是一个会讨好别人的人,但是我却有着讨好性的人格,可能更多地是源于自己的自卑,我总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感,希望成为别人眼中不讨厌的人。

    记得刚上班的时候,为了不让同事觉得自己不好相处,总是做很多本不该自己做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有一件事情忘记做了,对方很生气的跑过来问我:“提小莫!你为什么没做清单!不是跟你说了,今天要用吗?”

    我一脸蒙蔽的看着对方,然后脸涨得通红,最终没能忍住:“这个,这个不应该是你的工作吗?”

    对方吃惊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伤害到了对方,可朋友告诉我:你其实做的并没有任何过错,你没有必要讨好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况且对方对你的无私付出根本毫无感激之情...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慢慢越来越像自己,慢慢变得有了脾气,有了个性,当然也成了一个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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