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塘春秋（小说）

小荷塘春秋（小说）

作者：王在

    向阳村九组和十组的边邻有一方二十亩地的池塘叫小荷塘。堤坝上长着嫩绿的高过脚背的野草，一些小鸟不时地在草里扑扑跳跃。池塘里，平坦安祥，绿油油的池水，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间或塘里溅起串串浪花，过路的学生感到特别惊喜，人们也在怀疑里面莫非有大虾大鱼？

      三十年，池塘静静地躺了三十年。向阳村发生了许多的故事，村长的位置几经易手，土地分配风起云涌，但小荷塘仍平平静静地躺在那里，人们在自己的田里忙活，这方静水只属于路人。一年，池塘因淹死了一个中学生，才搅起了波浪。池塘周围都挤满了人，死者的父母豪淘恸哭，苍凉的哭声感染着每一个人，一个乖巧的孩子在人间永远地走了。这给池塘增添了无限的神秘，以后连放牛的娃娃、洗衣的女人也不去了，有人说塘里有妖怪，九组十组的都没有人去管它，于是宽阔的池水躺在那儿闪着玄奧而幽蓝的光辉。

      三十年过去了，塘里的水欢腾起来。老村长马一鸣的三娃马贵从广东打工回未。向爹说：池塘荒着，我承包吧。爹沉默了会儿，说：得跟德宝村长说一声。马贵拿了条红塔山烟，提了瓶酒进了德宝的家。马贵说：德宝哥，发财了？德宝脸红：你才发财了。啥事？马贵说：小荷塘荒在那儿，空着是空着，包给我吧。德宝说：行啊，反正凉在那儿没多大价值。一纸合同，三干元就订下了。马贵测了水位，整理了池塘周边的环境，然后就有几个人担着鱼苗哗哗地下水了。十组九组的村民望着马贵早早睌晚就围着塘辛苦，不勉笑了：忙碌个球阿，马贵。

      堤坝外，马贵搭了个棚子，晚上约人在棚里搓麻将。夏天到了，在塘里洗澡的人多了。穿着红裙子的马贵媳妇和人们开着晕玩笑，人们看到工人抬着肥料，饵料向塘里撒。马贵不时地吹着口哨，幺喝着村里的年轻人打牌喝酒，好一番洒脱超然。

      二年过去，池塘活崩起来，啪哩叭啦的水响弄得临近的人老是睡不着觉。

    人们望着小荷塘的绿水翻滚跳跃，又看见马贵网了几条大草鱼送给镇长，就对马贵淡淡的了，语言也少了，也不去打牌喝酒了。小荷塘的夜除了鱼在串动水响，就显得意外的寂静，这寂静有点疹人。马贵惶恐了。有几天，马贵和他婆娘都不见了，只有马一鸣默默地守在棚子里。

      有人对德宝说：小荷塘是村上的，马贵三干块钱就拿了去？

        九组村民：小荷塘属我们的，钱让外人赚跑了。十组村民：小荷塘属十组的，要回来，马贵太奸滑了。

      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马贵的惶恐不是没有道理。在寒冬的一个深夜，几盏绿阴阴的灯火在小荷塘的上空飘动着，象几点鬼火，但人们都安然地熟睡在寒冷的梦里。马贵悄悄请来一队人马把塘里的渔捞了出来，一车一车地运走了。当人们醒来，发现小荷塘静得出奇，连风都没有吹出波浪来。这时人们才知道，马贵把渔打出卖掉了。有人说：马贵赚了十万。有人说：马贵赚了八万。老村长只是默不作声，马贵和太太下海南了，听说，他在那儿开了一家公司。

      可小荷塘没有平静。小荷塘位于九组十组的边邻，以前没出效益的时侯，人们把它遗忘了，如今有效益了，就觉得是块宝了。为争其所属权两组村民形成两个阵营，谁看谁都横不是鼻子竖不是脸。小荷塘上空，战争的阴云密布。池水在望着他们嘶吼，高喊，愤怒，狂笑。两组的人都扛着锄头、扁担、木棒棒、钢筋棒棒、菜刀，呼喊着，奔跑着，冲刺着。两组人马混乱，扭打成一团，相互都骂着不要脸的话，有人在骂声中流血了，有人在骂声中倒下了。“快，出人命了”老村长满头大汗地带着派出所的人赶到，一场更恐怖的流血事件被制止了。然而小荷塘并没有安宁，两组村民恨恨地叫喊着：法庭上见。

      马贵走了，可马贵搅翻了小荷塘平静的池水。

一九八八年三月于梱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