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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春（原创）

1.

“爸，我们今年也没挣着钱，就不回去过年了！”郑丽颇为难过地在电话里对父亲说。

“哎呀，快过来吧。没挣着钱不怕，家里有啥咱就吃啥。我和你妈都这么大岁数了，咱们见一面就少一面了，你们回来吧。要是没路费呀，我给！”老父亲在电话那端很是焦急地答复她。

“就是，闺女啊，回来吧。我和你爸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又赶上这疫情，也不知道哪天就倒下了，你回来让我们看看。别管挣没挣着钱，路费不够我给拿，你们回来就行啊。”郑丽的母亲一把抢过电话，很是着急地喊道。

“行，我知道啦！”郑丽鼻子一酸，赶紧挂断了父母的电话，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听父母这样跟自己说话。这也难怪，疫情爆发以来已经有三个春节没回去过了，看来父母是真的很想很想见一见她了。但是，她仍旧在为回不回去犹豫。

去年借小叔子的钱还没还上，今年也确实没挣着钱，这要是回去，咋面对小叔子一家啊。

再者，真要回去，双方父母，还有亲戚家的那些孩子，哪一个不给红包这心理上也都过不去啊。何况，还得去走亲访友的拜年呢。所有这些，想想都头疼。

“这日子咋就过成了这样了呢？”郑丽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寻思自己和老公这一年到底都干了些啥。

寻思来寻思去，她发现自己和老公这一年还真没闲着，哪儿有活儿上哪儿去，一直忙个不停。只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在家里闲了大半年，前不久放开了，才又出去挣了点儿钱。

“唉，都是这疫情闹得！”郑丽叹了口气，一想起父母，不由地眼泪又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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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吃饭的时候，郑丽跟老公王阳说了给父母打电话的事儿，然后问王阳到底回还是不回。

“唉，回去回来好几千块就没了。不回去，家里老人还那个样，我也不知道咋办好了。我也给孩子爷爷奶奶打电话说不回去了，结果他们也一样要求我们回去，说路费他们出，过年的东西他们买，只要我们回去就行。你说，真要是回去能叫他们买么？”王阳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

“那咋整？”郑丽放下筷子，鼻子一酸，低头摆弄着衣角问。

“实在不行，过两天就说咱们都阳了，回不去了。要不这一回去，再回来就又得借钱过日子了。去年借的钱还没还上，咋还管人再借啊？等过了年挣了钱还完饥荒，攒点儿钱再回去看他们。你看行不？”王阳试探着问郑丽。

“嗯！”郑丽低声答应，眼泪却无声地滴落下来。

看到郑丽这样，王阳心里很不好受，他起身离开饭桌，一个人去了阳台。

“妈你别难过了，等咱们以后有钱了就回去看姥姥姥爷。”郑丽七岁的儿子走到郑丽跟前，用他的小手不断地抚摸着郑丽的后背安抚道。

“嗯——，妈没难过，就是眼睛不好受！”郑丽揉揉眼睛，赶紧擦干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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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一连几天，家里的双方老人都打来电话确认他们是不是回去过年。王阳和郑丽一边安抚老人不要着急，一边撒谎等忙完这几天结完工钱就往回走。

腊月二十七，家里老人实在是等不及了，再一次打来电话确认。

这一回，王阳和郑丽都故意做出十分难受的样子说他们阳了，正难受着呢，回不了家了。

听着电话那端老人很是失望又很是担忧的声音，王阳和郑丽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可是，手里没钱，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正月初二，家里打来电话，王阳的父母都阳了，呼吸急促住了院。紧跟着，正月初四，郑丽的父母也都阳了，并且因为老人有基础病，还都进了重症监护室。

这一下，两人慌了，也不管有钱没钱了，直接买了车票就往家里赶去。他们知道，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见父母了。

果不其然，两人还没到家呢，郑丽的父亲就已经走了，紧跟着没几个小时，王阳的母亲也走了。剩下的老人，也都进入到危重状态。

两人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可从打工的地方到家有几千公里的路程，路上就得两天。

这下，王阳和郑丽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是借钱也回去呀。这下好，连老人最后一面也都没见上。两个人哭红了眼睛，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再怎么哭，老人也都哭不回来了。

到家之后，丧事刚办到一半儿，院里的那两个老人也都相继撒手西去。

王阳和郑丽哭得死去活来，他们觉得这辈子也都没这么伤心难过过。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怎么就会活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