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的岁月，回不去的故乡

留不住的岁月，回不去的故乡

01

那日，天，瓦蓝瓦蓝的，空气中没有了夏日的炎热，已然透着初秋的丝丝清凉。微微温暖的阳光肆意地洒在她稚嫩的脸上。

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只见她红扑扑的脸上微沁着细密的汗珠。一双小手不时地从外面扒住教室的窗台，踮起脚尖，趁老师不注意，小脑袋透过窗户探进教室，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教室里的一切。当老师快要看到她时，她慌忙缩回脑袋，躲在窗檐下。

就这样，那个紧张得不敢进教室的小女孩，那个跨着帆布书包的小小身体，一会儿拼命地探进教室，一会儿又急急忙忙缩回来。

终于，老师意识到了她的存在。来到她的身边，微笑着牵着她的手走进教室。

那个小姑娘就是我，那是我第一天上学。

从那天开始，我成为了一名小学生。

从那天开始，我不再是个每天腻在家里的小孩子了，每天，我跟家有了短暂的分离。

可是每天放学后，或是假期里，我依旧欢脱。

我快乐地和小伙伴们玩跳皮筋、玻璃球、过家家、捉迷藏。

我依旧恣意地享受着熟悉的环境给我的亲近和温暖。

春日里，门前的果园开满粉色的苹果花和雪白雪白的梨花，那么灿烂。

夏日里，搬张桌子放到柿子树下乘凉，迷迷糊糊中，青涩的小柿子掉下来，砸在我身上。

秋天来了，田野里一片金灿灿地的丰收景象。我开心地帮家里掰玉米、摘花生。

雪花飞舞的冬日，关上门，一家人围坐在温暖的火盆旁边。母亲在一旁纳鞋底、做新鞋，我和姐姐妹妹开心地在火盆里烤花生、烤红薯。

02

时光飞逝，我上中学了，第一次离开家，一个人睡觉。

那个初秋的夜晚，一个人躺在又硬又窄的铁架床上，辗转难眠。对家的思念，对陌生环境的好奇与紧张，充斥着幼小的心灵。

午夜时分，意识渐渐模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却被宿舍里经悉悉窣窣的声音吵醒。有些同学已经摸索着，趁着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光亮起床了。

一样是第一次离家睡不着的孩子们，麻利地洗漱完毕，穿戴好。可夜还是那么黑，天空一点没有泛白的意思。于是她们又坐到小床边，不知所措地等待着。

突然，咕咚一声，上铺有个同学掉下来了。苍茫的夜色中，她蜷着身体嘤嘤哭泣。寂静的夜，衬得她的哭声特别凄凉，那声音里除了疼痛，更是对家的思念。

终于到了周末，迫不及待地爬上等在校门口的三轮车。早上车的同学往车里面挤了又挤，给后来的同学挪开一点位置。再后来的男同学，等不及下辆车，干脆站在车后门上，两手紧紧地抓住上面的竿子。

乡间的道路一路尘土飞扬，却挡不住车里一片叽叽喳喳，欢声笑语。对家的期待，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一个寻常的周末，我回到家，发现门前的苹果树、梨树全部没有了。母亲说，每年打理这些果树很费精力，也结不了多少水果，还影响下面蔬菜的生长，干脆砍了。母亲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心中的失落，那绚烂了明媚的春天、摇曳了炎热的夏天、丰硕了金黄的秋天、馨香了漫长的冬天的果园，是我对故乡多么美好、多么深刻的记忆。

留不住的岁月，回不去的故乡

03

终于，一纸大学录取通知书，把我送到了陌生的城市求学。

那个清晨，父亲带着我坐上了开往大学的长途车。

汽车一路飞驰，故乡越来越远。

来到学校，忙忙碌碌办理好入校手续，已是晚上。

父亲在附近的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来到学校跟我道别。

送走父亲，我站在宿舍的阳台上，望着下面来来往往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默默地留下了眼泪。

对新生活的好奇和向往怎么也挡不住我对家的思念和与亲人分别的忧伤。

04

直到前几年妹妹结婚，我又一次回到故乡。

我满心期待能重拾儿时的记忆，可在那个寒冷的冬天，记忆中的一切都披上了无奈的灰色。草木凋零，在重新装修的房子里，我找不到一点点曾经的印记。

人是物非。

05

再后来，我来到了这个南洋岛国。

于是，我在电话这头，故乡在电话那头。

每次听母亲说起故乡的人和事，努力搜寻脑海中的记忆，却渐渐模糊。

只是在梦里，这么多年，无论辗转何方，梦里出现最多的、最清晰的地方，永远是故乡。

那么明媚、那么温暖。

透过层层叠叠的柿子树叶洒下的阳光依旧斑驳明亮，

春天里盛开的大片大片的苹果花依旧绚烂，

小伙伴们在池塘里戏水打闹的欢笑声依旧回荡在耳畔，

我喂大的那只猫咪柔软安静地伏在我身上的感觉依旧真切。

曾今一起采桑叶换冰棍吃的小伙伴，

曾经一起偷邻居家草莓吃的小伙伴，

曾经一起打玻璃球，一起跳皮筋，一起玩过家家的小伙伴们，

曾经骑着凤凰加重自行车载我上学的小伙伴，

你们在他乡可好！

06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故乡，是淡淡的牵挂，是遥远的惆怅。

故乡，是一首怅远悠长的诗歌，我用一生在心底轻轻吟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