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不记得了;可我,一直都记得。上幼儿园前夕,有家人搬到了我家隔壁的隔壁。从此,巷子里有两个女孩同进同出。一个短发,一个扎辫子;一个脸黑黑的,一个脸黄黄的;一个结实阳光,一个瘦弱萎靡。
一个受不了幼儿园的规矩,可依然每天早上牵手另一个,幼儿园门口一个进去,一个转身回家。
牵手了十个年头。
学校里,同班,我俩恰似双胞胎;不同班,套用一句初中数学董老师对我说的话“三班的人全是你的亲眷”(你在三班)。
学校外,暑假大热天的中午,我们结伴到河口码头洗碗,小鱼儿在腿脚边游来游去,痒噱噱的,好似今天人们称作的“足疗”,其实在码头的石缝里摸螺蛳才是我们的乐事——摸两大碗,回家用清水放在脸盆里,再滴上几滴菜油养到第二天,剪掉屁股、搓洗干净、葱姜爆香下铁锅一炒,便是一道鲜美的中饭菜,;寒假的三九天里,房顶上的积雪不化,屋檐口挂满了冻冻丁儿的下午,我们围着炭炉子烤山芋干,这是技术活——火候不到,吃起来不香;烤过头,焦了又不能吃。我俩相互埋怨,大姐总是笑着过来“技术指导”——翻面的最佳时机。遇上我妈值夜班,我便会赖在你家,挤在大姐和你中间,三个人一张床,真的很暖和。年前,几家邻居合伙蒸馒头的日子,洗笼布、点花样儿(筷子的两头蘸上洋红水,分别点在不同包心的馒头表面)确确实实是我们的头等大事。
无论校内校外,我们进进出出,开心时并排走,闹心时前后走。
高一时,你家搬去了县城。在车站,你哭得稀巴烂——舍不得。又过了一年,我也要离开了。暑假,你回来,不提不问,天天陪着我。我走的那天,排队上车的瞬间,有同学涌过来道别;而你,却退到了铁匠铺的墙角。我站在车门的台阶上回望时,我们四目相对,你没有流泪,双眼满满都是祝福。那个位置,那个角度——可以看我的时间更长,看得更清楚。
先前,我没有——母亲心,不知道——何为中国式家长。你家公主中考,我回家,你陪着;公主高考,我回家,你陪着。
今夏八月的一天,我任性地突然回家,你依然全程相伴。我们无聊地说着别人的身价;我们脱俗地谈着自己的得与失;我们想着:父母身体好点,孩子快乐多点,那口子出门应酬酒喝少点,自己脸上的皱纹爬得慢点。
有人笑我,是那家酒店的VIP?他人哪知道,那里离你家近,离你单位近啊?如同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有你在,我就不怕!
我坦白我的小心思。猛然间记起,我是三十年前的那天,离开的家。我真的特、特想你,曾经一起的每一天——分享快乐,快乐翻倍;分担烦恼,烦恼减半。怀念我们共享的童年和青少年。
坚持要回一趟小纪,是因为初中的同桌感动了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还记着我的喜好——一段甘蔗、一张电影票。
素交特别谢谢你!只会为难你自己,从不让我扫兴。谢谢你的用心呵护,把我们的友情一直保鲜在“18”岁。
临别前,你说:“把宝宝带好,这一年,你的重心就是中考的孩子。”这和当年你说:“下晚自习,一个人不要穿巷子,绕大街回家。”如出一辙。
说“爱你”太暧昧,而且不负责任。心说:明年的今天,我一定在江都!
(一场奢侈的友情:初中同桌;这些年无论疯到多晚,都送我回家的国民好同学;高中坐在我后面的同学,哪管急事、要事,陪我才是大事;同班同学最长久的,从来不会不好意思打扰的人;还没上学就认识的人。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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