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郎

文/碧鲜

檀郎，檀郎，我心爱的檀郎，你就在我的心上。

那年的相遇，就像最幻的梦一场。七夕河灯如星，隔开你和我。但你和我的心，就如同川流不息河水上的灯，汇成一片。

那年很美，每一天都是甜。看见你在竹林里的身影，我便笑。看见你送来的钗，我也笑。看见你在大红喜字下的眉眼，我还是笑。

你说，你要游学四方，遍阅四时美景秀美川江。我为你缝制衣裳，盼你的脚步为我驻足时光。

你说，你要背井离乡，寻名师入科场。我为你备好束脩，送入那高高的学堂。

你说，你要名题金榜，帽簪宫花，身着红袍。我为你磨墨添香，陪你苦读寒窗。

你握住我的手，眸子里有雀跃的烛光。你念着我的名字，唇齿有醉人的芳香。你说，你永生都不会将我忘。海誓山盟，交颈鸳鸯。我额间的花黄，沾染你微笑的唇样。

檀郎，檀郎，苍翠的卷耳在我指上，浅浅的未盈满框，你却在他乡。当你攀上高高的山脊梁，可曾对我有半分思量？当你行在乱石岗，酒中可曾有我的容样？

鸿雁来书，双鱼遣文，我细细珍藏。尺素上，一字字一句句，皆是相思成狂。

檀郎，我心爱的檀郎。你回了家乡，身着红袍帽簪宫花，站在我的面前，微笑如常。门楣因你生光，连我粗布的裙裳，也有了洇润的水花。

你为我建了新房，为我的发间插上最华丽的步摇，大红的绸缎，绣上美好的忍冬花样。只是，再美的发簪，遮不住青丝中的白发。再美的衣裳，藏不住满是皲纹的手掌。再甜的胭脂，掩不住眼角的细纹。

檀郎，檀郎，你说的嗓音还是那样动听，为何我听不懂。

檀郎，檀郎，你真要这样？那是哪家高贵的姑娘，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檀郎，檀郎，我是你的平娘，你亲口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人的妻。

檀郎，檀郎……

檀郎，好吧，檀郎。那是你的未来你的官场，你有说不出的包袱，道不尽的苦楚。檀郎，我的檀郎，我怎么舍得你受苦，怎么舍得你委屈？

你看，檀郎，你一直在我心上。我为你做了羹汤，我为你洗了衣裳，我为你白了鬓角，我为你化了时妆。

你看，檀郎，我美吗？

你的眼还是那么明亮，你的唇还是那么柔软，可是你的身体，为什么如此冰凉？

檀郎你是在怨我吗？

那些泥土真黑，污了我的檀郎。那些石块真硬，砸中我的心脏。檀郎，唉，檀郎，陪在我身边不好么。外面的世界，多么浑浊多么肮脏。你看，这茂密的山林里，只有你和我，偎依相望。你靠在我最温柔的胸膛，我闻着你黑发的芳香，再不会有官场尔虞，人情暖凉。

檀郎，我最爱的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