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没错

作者: little酱 | 来源:发表于2018-02-13 23:19 被阅读19次

对不起舅妈,我也不知道我哪里错了,让你这么讨厌我。

我12岁时被送到这个家,离我的家700多公里的地方。在我本该快乐的年纪,离开父母,离开伙伴,学着隐忍和讨好,学着怎么讨好舅妈,从而讨好舅舅,好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五年级的某一天,我和伙伴在家里玩躲猫猫。我钻进爸爸妈妈卧室的衣柜里面,发现了离婚协议书。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两年都没回来看我了,终于明白爷爷奶奶总是用怜爱的眼光看着我,终于明白爸爸为什么说到妈妈的时候,越来越冷漠。

我当时哭着跑出去,拿着那张离婚协议书可怜兮兮地望着爸爸,想要听到解释。当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他冷漠地平静地把这件事告诉我,让我只管好好学习,他们尽管分开了,还是会一直爱我。

故事好像从那一天开始转折了,我成天的看着黑板发呆,想着为什么这个可悲的人会是我。成绩骤降,爸爸妈妈决定把我送到C市的小学去读六年级,希望我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上一个更好的中学,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这大概是中国大多数父母共同的期望了。

小学选在舅舅家附近,我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寄养儿童,从那之后的时光,成了我生命里最难忘,最辛酸的回忆。第一年去的时候,舅妈还不是舅妈,他们俩还在谈恋爱。我现在回忆起来,或许是当时自己的“乡味儿”太浓,整天土里土气,让舅妈看得厌烦。一个人不喜欢自己,是感觉得到的。

我明显感觉到,舅妈不喜欢我,始于不喜欢,终于讨厌。

我知道舅舅很爱舅妈,那时候舅舅对我特别好,我也不想为难舅舅,每天少说话,多做事儿,少惹舅妈不开心。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玻璃窗上浓厚的霜将我和城市的街道隔了起来,仿佛从此也将我与他们隔开了。我听到厨房的动静,穿着厚厚的睡衣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舅妈还在睡觉。舅舅一个人在厨房里包饺子,我去洗了手帮忙。舅舅说饺子皮不够了,让我去楼下超市买,这么冷的天,我实在不愿意出门,况且那时候觉得面子这东西挺重要的,穿着睡衣毛拖鞋出门,想想就丢脸。这时候舅妈从卧室出来了,刚好撞见我极不情愿的样子。我说我可以自己吃面,或者少吃一点,今天就不去买了吧。舅妈突然火了,进卧室收拾东西就摔门而去了。舅舅拿着外套也跟出去,临出门时还转过头瞪着我:“这下你高兴了”。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甚至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蹲在地上没出息的哭起来。我把那些饺子装起来放在冰箱里,那些为数不多的饺子,后来谁也没吃。那一天,他们没回来。

我突然好想回家。

后来他们结婚,有了孩子。我还是继续在我的岗位坚守,更加努力的去讨好舅妈。我们一起去逛超市,嘟嘟(他们的儿子)尿裤子了,舅妈把换下来的尿裤子塞给我,让我一直拎着。我那莫名的自尊心让我觉得在人群中抬不起头,终于鼓起勇气喊了一声舅妈:“舅妈啊,能不能把裤子装包里,这样提着……”没等我把话说完,她便一把从我手中扯过去,一边说我的不是。舅舅问我想吃什么,我答开心果。舅妈装了很多的巴旦木,夏威夷果,核桃……唯独没有开心果。

这几年,我学到了一个成语叫做寄人篱下。

我会在每一个寒暑假离开这里,回到故乡去,那是能让我我短暂拥有快乐的地方。我也没想到我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了5年,事实上我的成绩并没有得到提升,而我的爸爸还是一味的觉得大城市的教育一定会比乡村的好,我也未曾向任何人提起我所受的委屈。我只觉得舅妈的确没有义务要对我好,要喜欢我。并且这几年,舅舅一边要对得起我父母的嘱托,一边要将就老婆的情绪,也挺不容易的。所以,过上这种生活,我并不怨恨,只是偶尔会很难过。

舅舅家住在5楼,是那种没有电梯的旧居民区。那天我一个人坐了9个小时的大巴来到G市等待开学,我打电话问舅舅能不能来接我,他很勉强地做了推脱,让我自己打车过去。9个小时的路途使我疲惫不堪,我终于来到他家楼底下,箱子里装满了带给他们一家的土特产。临行前爷爷奶奶还特意嘱咐我,要懂得感恩,要永远对舅舅舅妈好。我真的无力再将这个箱子徒手抬到5楼了。我再次拨通了舅舅的电话,让他下来帮我,他说很忙,让我自己慢慢搬上去,忙完就出来迎接我。这段路比以往要长得多,楼梯陡得让我担心自己会连同箱子一起滚回原地。终于在我迈向四楼楼梯的时候,舅舅出来接我了,嘴里全是嫌弃,说我干嘛带这么多东西。我进门向舅妈问好,她几乎是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充满了不懈与厌恶,而眼睛没有离开电视机。

后来家里面同意我住校了,因为我说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往返的路上,家里面有了小孩子我搬走可能会比较好。周末室友都回家了,我就一个人在寝室,学校还是离舅舅家很近,他们还是会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让我去吃饭,假惺惺的关心我。我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一个人的时候比“一家人”在一起温暖多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生活为什么这么对我。好吧,对不起,但是我觉得我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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