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围着理想前进(目录)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心跳加剧,不敢看她。
好一阵子,夏妈才说:“你没错。你应该知道。”她的眼睛,努力在搜索曾经,“当时,我在读书,我的专业是护士。有次联谊活动中,认识了他爸。”她哽咽起来。
“别说了。”我护住她的肩膀。
她揩了泪,激动起来:“我一个学生娃儿,是学校组织的联谊活动,我能不去吗?当时,他不过是国民党的芝麻官,就像现在的年轻人,找份工作,混口饭活命,有什么大不了的?解放后把他定性成坏分子,坐牢!”
“妈,说点高兴的嘛!”夏医生拿着钥匙进来,说是值班室的钥匙。他问,“妈:弟弟的信,回了没有?”
“没有。烤火炉还没买,买了才回信。”她好受了些。
“好嘛,明天我去买。”夏医生说现在时间还早,他妈喜欢打麻将,叫我陪她。我说我不会。他把麻将拿过来,摊在桌子上,教我,还说比打扑克简单。
“三个人怎么打?”我问。
“跟打扑克一样,人多人少都可以,混时间,不得老年痴呆。”夏妈很高兴,盯着我,“我家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谢谢你,小张。”
“平时你俩就这么打吗?”我问。
“哪能呢?平时看看小说,有人来叫我去凑数,图个开心,我才去打老人麻将——放炮五分钱,”
“我们也来放炮五分钱。”夏医生说。
“小张,你说呢?”
“随便。”
我们稀里哗啦在桌子上和麻将,他俩齐麻将非常熟练,还来帮我,还叫我甩舍子。“就你这边开始。”夏妈乐呵呵地数着,“一、二、三、四。”叫我从四的一登开始端牌。
其实,我对麻将并不陌生,平时就是看,这是第一次打,他俩故意放炮给我,说我黄棒手硬。夏妈老夸我:说我给她家带来了快乐,往天,她早就在铺盖窝窝里了;这次玩到极限时间,才去洗漱作罢。
夏医生送我去他们医院的值班室住宿,南回归线下月色朦胧。“你看,难得的月亮。”他兴奋极了,“今晚月亮老人也来为我们牵线搭桥了。”他指着平时的石板路,就是今天下午我们去医院打乒乓时走过的石板路,“这像不像鹊桥?”
没想到他的想象力如此丰富,还饱含革命的浪漫主义情怀,问我今天在他这里开不开心?我竟一时语塞:实在是开心,但说不出口,却说是混时间,是上帝这么安排我的。我只顾往下走,不把这鹊桥当回事情。
“这是我的家门口,我的工作单位。你尽管去调查吧。”他的声音很委屈。
我听到“调查”二字,脑壳就“嗡嗡”作响:“不知有多少人,葬送在‘调查’两个字上!”
“算你是个明白人。”他对着月亮长叹,“唉!”
大概有十米长的石板路,直达医院的大门口,周围灯光昏黄。我俩在大门口里面不远处的左侧一间屋门停住,他拿出钥匙打开门:“这是值班室。你好好想想我们的事情,明天你自己上来,我在家等你的答案。”他走了。
我关上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下午在这里打乒乓时,医院那些人的眼神和嘴唇让我不寒而栗!我真的作风有问题吗?我真的是祸水吗?
想当年与黄峰的事情,我悲从心来:如果我不给刘秋红说我俩在通信,也不会谣言四溢,落得个流言蜚语。
想起弹簧厂与洋厂长的事情:最后证明了我没打麻将,结果又怎样呢?他当他的厂长,我倒我的霉!那段时间全靠陈少先抽时间来陪我:他出差回来,下午开完会,他开着军用吉普车,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兜风,让我想开些。“看看外面的风景,一切都会好起来。”他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鼻子尖尖都长疔疮了,我咆哮:“清浊有什么用?能治疔疮吗?!”我尽情地宣泄。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前俯后仰。他握住方向盘,淡定自如:“没事。”
我惊悚万分,脑壳一片空白,半晌说不出话来。“想当年,你在农场时,嘻嘻哈哈的。那次打雪仗,看你的天真浪漫劲,根本不知道你能流眼泪。”他盯着前方车俩,把握方向盘,“天大的事情,总会有结果,问心无愧就是了。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情,自己不要去钻牛角尖,别人整不倒你。”
车轮停住了。“你看,轮子一停,天与地虚设的界限就挡住了你的视线;轮子滚动,风景就在眼前延伸。当你的脚步向前攀登时,你的视野就开阔了。你可以用笔,进行创作。”他说这是大坪车站,叫我在这里乘车回家,记住给他写信,他刚出差回来,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那段时间,全靠陈少先做了我的精神领袖,帮我度过了难关。我还特别为他写了一封信,作为答谢。
《梦的解释》
——写在青春岁月的极限期时
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打碎了千百年来有关梦对人们的侵扰,开创了人类社会意识形态的新纪元。梦是人愿望的达成,是人潜意识的反应!
我的梦是什么……
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我的母亲就有她对梦的经验解释。那时,我对梦总是作惊作寒的,欢天喜地的却很少,很少;直到我成年后,对梦就淡漠了。
我的潜意识反映在哪里……
对于人类的起源,据《圣经》里记载有:上帝为了不使地球上绝种,就铸造了亚当。亚当又用自己的一根肋骨造就了夏娃。从此,亚当和夏娃就繁衍了人类。毋庸置疑,夏娃是按照亚当的模型铸造的。亚当和夏娃是人类尽善尽美的夫妻!如果,亚当还存在于宇宙的话,那么他就会告诉你,我的潜意识的反映。今天,亚当不复于存在,但存在于宇宙的人的知觉器官会告诉你,我的潜意识的反映。
我的荷尔蒙比同龄人晚一个五年计划,我是那样的活蹦乱跳。我的父亲很喜欢男孩,儿时的我自然坚信:长大了我就会变成男孩,男孩就会变成女孩。我的内心世界充满了数不清的欢乐,以致于在我读初中时,我的一位班主任张崇碧老师莫名其妙地喜欢我,直到我成年后才恍然大悟,我有第二个家。
人们都说18岁的姑娘是个怀春的岁月,往往会做梦见白马王子的梦,可我压根儿没有这种萌动。我作为知识青年的一员,下乡接受再教育。
那时,我为那些值不得的欢乐而欢乐:记得有一次在田地里劳动时,肖觥嵘嘴上有词,面部表情自然丰富,动作机械又做作滑稽样地比划着:“昨天我和陈少先和谢文一打了一根蛇,晚上我们三个把它煮起来吃,汤好鲜好鲜哦!吃完了以后,有个社员屈大伙说:蛇汤里有洋尘(就是屋顶上积淀多年的灰尘),吃了就要死……我们三个顿时吓倒了,以为快要死了,脸脚都没来得及洗就倒在床上,等着死……突然,我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还没死。我一看他俩:陈少先正鼾声如雷贯耳,谢文一歪颈歪颈地眯着眼,我以为他死了,用手在他鼻子上一摸,看有没有气?结果他腾地翻身,差点翻到床底下……”顿时,我们开怀大笑:我笑得前仰后合,聂兰英笑得直不起腰……
那时,我为那些值不得的高兴而高兴:记得打扑克拱猪时,我总是千方百计栽你一坨,我为把你喂肥而高兴。那时的我,是自然形态的原始反映,干吗没涉足男女之艳事呢?当我读技校时,发现当过知青的,几乎都涉足过。作为一名健全的自然人,在春的岁月里,究竟做过怀春的梦没有?也许做过,也许没有。
记得去年六月,我与分别十几年的农场知青会面后,我再也没有萌发见他们的想法了,可对你就不同。记得89年春节与你邂逅相遇后,我想再见到你的热望是那样的迫不及待,以致于在你面前唠叨个没完没了,特别是在经历今天正在经历的一场人生浩劫时,我像祥林嫂苦述阿毛被狼吃掉的经过那样,向你喋喋不休我被狼咬伤的经过。在你面前,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与光荣!而你却受折磨了。
其实,我做过怀春的梦,只是在当时的生存环境和心理发育迟缓以及社会道德力量的压迫下,不知不觉掩盖了它的真实存在。记得你就要离开知青场了,农场的人为你举办了个欢送会,姑且不提欢送会的热烈,仅就我个人的条件反射而言,我莫名其妙地送你一个笔记本。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一举动的原始意义,只是到了后来与你重逢后,在异性面前,我体验到了我从未体验过的亲切、温暖,引起了我的警觉。今天,才在你面前剖析我这一情感的原始潜在根源。如果我青春前期的情窦之花初开在你身边的话,那么,我们十几年后的重逢,是命中注定的了。
有人说:好女人是一所学校,好男人也是一所学校。我是好女人,你是好男人,我们都是一所学校!我真怕伤到你。如果我对你有所伤的话,那么对我自身的存在也是一个否定!作为人,他有超自然人的力量!那就是情感的升华,爱的升华!
亚当按照它的意愿铸造了夏娃!我可没有按照你的意愿铸造我本身!我的存在是绝对真实的。我作为上帝的子孙,上帝过多地把苦难降给了我,是由于我没有为这个社会孕育培养出下个世纪的总统候选人的缘故!在这沧桑世界与苍凉人生中,我能够与你重逢,是上苍赐予我的最好礼物!当我们两鬓染霜的时候,我将我的故事耀然纸上,告诉我的孩子,我的愿望的达成!让他去评说。
我热爱生命,尽管我现在面临太多的艰辛,会引起烦恼和痛苦。伟大的悲观主义哲学家叔本华在上个世纪就揭示了:生的烦恼,生的痛苦!
由此看来,烦恼和痛苦贯穿人类生活的始终!它没有阶级性。
梦是人潜意识的反映。此时此刻的我,耳畔激荡着你的声音,你真的找到了职业位置了吗?
没有按照亚当的意愿铸造的夏娃,张长乐…1991年12月1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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