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读大学,对于现在高中毕业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1966年至1976年十年期间的高中生,都要去广阔天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76年,我高中一毕业,就下乡当了一名知青,梦想着好好劳动锻炼,争取满两年后,贫下中农推荐我去上大学。但我打着赤脚连田埂都走不稳,干什么农活都是最后一名,经常被贫下中农“教育”得哭,一想起要靠他们推荐上大学,就陷于绝望之中。
77年10月,传来了“恢复高考”爆炸性的好消息,兴奋之余更多的是焦急。回想我小学中学十年,语文连汉语拼音都没有学过,更别说文言文了。物理化学叫工基,生物叫农基,只有数学还叫数学。经常停课闹“革命”,上课基本是老师在上面讲,同学们在下面吵,考试也开卷,有同学干脆懒得抄,试卷一发写了名字就交卷,当时校园里流行的是“英雄交白卷,好汉打零分”。
我喜欢文科,但父母认为理科容易找工作,让我报考理科,高中两年除了学工就是学农,数理化复习简直是从头学,好在我父母是中学老师,临考只有两个月时间,找老师给我“填鸭”式地补习,读大学是我的梦想,我也拼了。
12月18日,我和知青点的小伙伴们走了十几里地,去公社学校赶考。语文的第一道题汉语拼音:WO MEN DE MU DI YI DING YAO DA DAO。“我们的目的一定要达到”,我连猜带蒙拼出来了,好高兴。接下来限时作文:心里有话向党说。作文是我强项,我写得热血沸腾,自我感觉良好。可再接下来的数理化考试,题目倒是全做了,但对错心里完全没底。考完后我们一路欢歌,路过一片辣椒地,我们“偷”摘了很多辣椒,回到了知青点。
没接到上线通知,我窝在乡下不敢回家。那一天,下着鹅毛大雪,妈妈推开了知青点的大门,“女儿你上线了!”,那一刻,我百感交集,哭了。
填报志愿时,三个志愿,父母都让我学医,我背着他们一顿瞎填。有个叔叔在某医学院负责招生,如果我顺从了父母的意愿,读某医学院是顺理成章的事。
当年有个最神秘而有权力的地方就是招生办了,各个高校都集中在那里录取,那里决定着百万考生的命运。当年没有电脑,靠人工检索。他去了几个高校的招生办,在那堆积如山的纸质档案袋找了好久,没有找到我的档案,就这样我错过了大学录取。
我们这批错过大学录取的考生成了中专的“抢手货”,专业可以任选,我一心想“逃离”乡下,再说当年的中专在校生可以报考大学,我选择了省交通学校“热门”的机械专业。命运有时会捉弄人,第二年该校就改为“长沙交通学院”,第二年中专生就不准报考大学,我是大学校园里的一名中专生。
1977年,全国累计了十年的570万考生参加高考,录取了27.8万人,录取率不到5%,我们毕业后都是国家干部,包分配。我们知青点是教育系统的子弟,20个人,大中专一起考走了13个,人去楼空,剩下的伙伴们一年后招工陆续回到了城里。
对于很多人来说高考改变了,决定了他一生的命运。但回看我的人生轨迹,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路桥公司,我完全不会“机械”,也不喜欢穷乡僻壤的工作环境,于是我自学大学英语,去应聘了中学教师,首先圆了我的“教师梦”。干了十年老师,改革开放了,我不甘寂寞,我把自己“铁饭碗”砸了,最终成了一名成功的“个体户”。今天的结果不能说是干得最好的,但是是自己选择的,应该是最适合的,干得最开心的。
77年高考唯一决定了的是我和我先生的缘分,我们是同学,我们有一个很争气的儿子和幸福的家庭。他们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又逢一年高考季,我想对考生和家长说,轻松应考,无论高考成绩如何,都不是最终结果,条条道路通罗马,天道酬勤,心中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1977年我的“第一次”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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