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它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小汽车撞倒在公路上，一动不动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它黑白相间的毛在夕阳中散发着橙色的光芒，从它旁边经过的车的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它的轮廓，若隐若现，奇妙的是没有一丝血迹，上天想要让它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一群狗不约而同来到了这里，每天这个社会它们都要聚集在这里，今天一切发生了改变。小轿车离开后，它们围在它身边，站了很久，然后穿过马路去到了另一边，但是它们还是没有离开，一只狗回头不住地望那孤零零的死狗，其它的狗只是望着彼此不言语，尾巴也落了下来，眼神中似乎带着无法言说的伤痛。
树中间的月光
朋友家住在国道旁边。按照通常的划分来看的话，她的家是在城乡交界处，往里走百十步就可以到达纯正的乡村，往外走百千步又可以抵达县城繁华的区域。
昨天黄昏时分，朋友骑着摩托载我一起去拿快递，去的路途中突然看见路上躺着一条狗，从远处看的时候压根儿没有猜到是一只被撞死的狗，即使走近了也只是以为它在睡觉而已（不过，它是真的在睡觉了，永远不会醒来的那种，在中元节这天，一定有很多它的兄弟姐妹来陪伴它，快乐地离开这个世界），它的身上没有一丝车祸现场留下的血迹，唯一可以想见当时可怕场面的是急切离开的小轿车、一群围观的人。
这一切都是一场车祸最普普通通的样子。（对了，今天刷小红书的时候有刷到遇到车祸的应急反应：立马报警、打120再通知家属老板什么的；如果是肇事者，也赶紧报警、120再加上保险公司的电话。）然而这终归不是一场关于人的人为灾难，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哪怕是每天出没于这片地方的小狗，也是微不足道、默默无闻的。（又想起一个关于狗的笑话：某地出了一场车祸，车祸现场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有一个记者急于抢到第一手新闻，大喊道“那是我的亲戚”，众人纷纷给他让道，结果一看，却是只狗。当时觉得挺搞笑的，其实好像也没那么好笑。）感动的是，我们目睹了一只狗站在那只死狗的身旁站了很久，在离开它时还一只回头，而且当那只狗穿过马路的时候，看到另一边的公路上站着好几只狗，它们的眼睛里冒着同样的光芒，它们一直望着公路另一边的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它们时不时还望向彼此，它们的尾巴像它们此刻的心情一样垂落着，这是它们能为他们的朋友所做的最大的默哀。
相爱的两棵树
其实，刚开始我很疑惑为什么它们有些不到它身旁守护着它？我也是一个路过的人。我不知道它们是否亲眼目睹了它的死亡，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它们第几次目睹它们同伴的死亡。它们既不能打电话报警，也不能寻求任何人的帮助（除非它们狗之间有医生，或者除非人之中有视生命的意义高于物种差异的人，但是有的地方甚至没有兽医没有宠物医院），它们在面对伤害面对死亡的时候只能用沉默来应对。甚至，它们有些对人类有天然的恐惧，它们是被抛弃的流浪狗，是被殴打唾弃的流浪狗，是夹着尾巴四处逃跑的流浪狗。
在我们拿完快递后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了一只行色匆匆的黄狗，它沿着路边夹着尾巴低着头快步行走着，看到身旁的人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发抖，看它行走的方向，或许它也听到了风声、正准备赶往那只永远沉睡的狗的送别会。我不知道狗的送别会如何，大概这是它们离开世界的一种仪式。人常常感叹自己在人世间的艰难，那那些比人类还卑微的动物们呢？
生命该是如何呢？大概就是有一天会安然离去，但是有很多人会为了你的离开而沉默，他们会聊到你的过去，活说着说着就流泪哽咽，这么一想，漫长的宇宙中的一闪而过的流星，也不是丝毫没有价值。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