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吕在最前面,我跟在张后面姜前面,唐回头稳住地理老师,“放心老师,我们很快回来!”,我们大摇大摆,一个接一个走出教室,上课铃的余音才刚远走。
王在门口不停招手,“快点快点兄弟们。”
王带头,我们大摇大摆,一个接一个走近23班,纷纷朝英语老师微笑致意。
“今天我请了一些助演,给大家唱一首难忘今宵。”
王打了个响指,转眼一身正装,大圆舞台,大块实木板油亮抛光,悬灯如聚,光影交汇,台上一片通明,台下静穆安稳,提琴协奏从身后悠悠扬起,我正了正领结。
仍是好奇,回过头,身后一干胖瘦坐立的演奏家,都朝我微笑,我也赶忙点头。又看台下,也是清一色正装,于正色而有些期待,宫闭目侧耳,李静贤避开王的目光,鲁新新靠在于肩头。听见他们都唱起来,我也跟着唱起来。
一阵恍惚,我听见他们唱“青山在,人未老。”,歌声里掌声如潮。
三十九、
我看着我们,在手机屏幕里,唱着“青山在,人未老。”我们笑着,举手投足。
“看啥呢,肖。”张捧着一碗蛋炒饭。
我举起手机,给于和张看,“诶对,这他妈不是那回英语课唱歌么,当时振扬让人拿手机录的,哎,唱的挺好的,山河当时还是平头,多朴实啊。”
张暂停住视频,打量着讲台上的自己,笑道,“那他妈是屌丝好吗!”
“没有啊,挺萌的,你他妈看看你现在,你已经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山河了!”
我心里泛起阵阵亲切,在民大西路的一家小馆子里,烧烤店烟雾缭绕,于和张在我还在我眼前,视频里的人儿已经大江南北河山两隔,我猛然觉出,我最不愿承认的怀念,总是有意无意地涟漪,终于还是让我再也不能否认,仿佛我们出去就要赶时间冲进校门,扛着数学题熬到大课间,仍能拉帮结伙去厕所,去小卖部,仍有一腔欢笑在走廊上。
我举起杯,看看他俩,“干一个!”
啤酒在碰撞间涌起雪白的泡沫。
四十、
“走啊肖,别写了,一得儿去厕所呢。诶,这题选A么,我怎么算了个D。”
“啊?我算的是B呀。”吕拍一下崔的屁股,“你算的好使么儿子。”
“畜生,快别写了,都写这么多了。”
“就是,赶紧走呢肖,下节课借我抄抄。”
吕崔张轮番轰炸,我终于撂下笔,捧起姜的大保温杯喝几口,“走啊盛原,出去溜达溜达,走几圈买点东西吃。”
“行,走,肖。”
“盛原,这题你选的啥,我选的A肖选的D。”
“等我找一下哈,”姜飞快翻着卷子,抽出一堆最下面一张,“恩我也算的是A。”
吕嘿嘿一笑,我拍一下他的屁股,“妈的,等我回来再算算。”
我们排排走出教室,到隔壁班门口,于在门里踢毽子,一个一个不亦乐乎。
吕大喊一声,“建川,来!”,于应声一脚,毽子斜飞出门,吕撤一步高起左脚,啪一声响,毽子反抛一条弧线进门,落进于手里。
“牛逼北林。”
“走呢建川,出去玩。振扬怎么他妈的在那玩手机,快去叫他建川。”
于到王跟前,瞅一眼手机屏,“你他妈..”于突然收声,环顾,“你他妈又要给李静贤买东西,真有钱啊。别看了,赶紧出去玩呢。”
六个混子排排下楼,大摇大摆,汇成人潮的强劲一浪,朝大厕所涌过去。
水流撞击墙壁清脆利落,唐和王在幽深处“吃饭”,他们发明黑话叫抽烟作“吃饭”,打火机作“筷子”,魏苓骂他俩天天去厕所吃饭,“艾玛,火风城君。”
“来一根啊北林?”
“今天就不抽了,没心情。”
“你们他妈的要去弄么这是,组队去。”
“我们去收拾王国涛,哪俩是不去呢。”
唐乐不可支,王也露出标志微笑,“俺俩还没吃饱,你们去,帮我多踹几脚。”
操场上跑步大潮浩浩,也不少小情侣轻歌缓步,我们一列排开,胳膊锁胳膊横行霸道。
“大家为啥都逆时针啊。”
“可能一开始的人是逆时针的,后来的人就直接跟着他们了吧。”于回头望。
“那他妈的咱们别逆时针了,咱们反向走啊。”
于拍我,“别彪了,反向走太傻逼了。”
“来来,咱们反着走,小火车开起来。”
我们手搭肩搭起小火车,冲进人潮沿着内圈开起,大声唱着“都可以随便的你说的我都愿意去,小火车摆动的旋律。”迎着各种各样神色,我们兴奋而热切开小火车,高歌猛进,“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
“换歌换歌!”王高呼。
汽笛声一缓,接着又响起,“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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