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江歌遇害的案件在东京开庭,并于20日宣判,相信东京的司法要比别的京公正得多,而公正的判决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告慰。痛失爱女,这位母亲是令人同情的,但从网上看到的几段视频里,觉得她争强好胜的性格会影响到女儿,以至江歌被刘鑫称做“三叔”。性格即命运,正是江歌的行侠仗义、大包大揽给自己酿成了大祸,如果江歌懂得分寸、适可而止,不去过分搅动人性之恶,或许此事便不是这样的结局。刘鑫这样的姑娘,在如今的中国社会中比比皆是,我们这些年的教育,培养最多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很多姑娘分不清善恶美丑,喜欢火中取栗,又不愿引火烧身。当麻烦真的到来时,其自私自利的小人行径,往往令人瞠目结舌。而陈世锋类的渣男,当下也不在少数,这是些没有理想和道德感的人——姑娘们的自私,与皮厚相伴。而渣男的自私,则平添许多狠毒与凶惨,他们妒火中烧时,是不顾一切、不计后果的……这种人的确需要严惩,凌迟亦不为过。遗憾的是,日本是文明社会,对死刑的控制会非常严格,恐怕最终的判决结果,会令很多人失望——我们的青年,到别人的国土上,惹出这样的祸端,这既是一种悲哀,也是一种耻辱。活着的人,要更多地去自省,才对得起死者流的血。】
七年前,儿子出国上学,我鹊巢鸠占,把他的卧房改做我的书房——原来的格局并没有变,只是硬塞进一只高及屋顶的书架,也便平添出几分书香。近来,许是心绪的缘故,这屋变得杂乱,甚至换洗的衣服,也懒得放进衣橱,而是在一只纸箱上越摞越高,引来妻的喝责……于是,我便想着彻底地整理一次,从而让自己开启崭新的生命历程。
我算是某种程度的拖延症患者,即便如此,也要有所行动。这几日,我开始慢慢翻拣,一下子翻出许多过去。譬如,题图上的这张照片——这是儿子刚到美国时拍的,好像是学校里的什么活动,给大家统一拍照。那时他还留着短发,当初看到那么自然、由衷的微笑,就觉得儿子的异域生活应该不差。于是,我便放心了。
翻出来的旧物,最能勾起回忆的是同学王太阁写给他的这封信。内容如下——
“老岳,送给你这个钱包,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只是感觉很Cool,就买下了。(其实要不是TMD我穷光蛋,我肯定就买下自己用了……呵呵)
“很抱歉这礼物这么晚才出手,其实是因为这封信的缘故。本来是想发封E-mail来着,但后来想想,又决定学习老戴——毕竟这种方式更真实,不是吗?
“你能看出来吧,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只是我真的有几句话想说给你听:
“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我……可能……就真该后悔了……觉得我很没出息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可能是压抑太久了吧?或加上那一时冲动……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让我相信了——朋友。虽然你并不觉得什么,但那天不是住你家的话,我TM真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有,你爸妈比我爸妈开明,真的……
“还有那把小刀——倒不值什么钱,也许还有点旧了——那是我一铁哥们很早时送我的——因为之后我们就不再见面了。那是我的一番心意(真的没有想要教坏你)。
“最后还是祝你生日快乐!话再多,就TM废了……XXⅩ”
这个落款“XXX”,就是王太阁。事情的缘起是这样的——儿子初三那年冬天,厌倦了学校和家庭对他的压力,正辍学在家,为争取独立和自由而战。有天晚上,他突然说要出去一趟,半个多小时后,他把王太阁领回家里,并宣布这位同学要在家里借住一宿。
然后,儿子悄悄告诉我,太阁的妈妈是个“变态狂”,整天找茬挑毛病,什么都管,染个潮点儿的头发也不行,非让再染回去,快把他逼疯了。放学后他不想回家,就呆在网吧里,思前想后觉得没法活下去,恰好身上带着从前朋友送的小刀,就有种想割腕的冲动……巧得很,他们在网上遇到,俩人都挺苦闷,就相互倾诉,我儿子觉得他情绪特别不对头,就说让他在网吧等着,然后过去接他到我家来。
此前,王太阁的大名,我是听说过的,他头脑聪明,是班上学习最好的学生之一。儿子也讲到过,他把家里给的早餐前省下来攒着,够几百块就去花掉烫一次头发,走的是时尚路线。他妈妈是检察官,特别看不上这个,经常跟他过不去,搞得他心烦意乱,痛苦不堪。
据儿子说,类似太阁这样的情况,在班上并非少数,即所谓的“狼爸虎妈”,奉行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教育方式;还有些是走另外一种极端的,因为孩子学习差,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能逃避则逃避,久而久之,以孩子为耻辱,连去参加个家长会的勇气都没有了。这种情况,对孩子的伤害更大——在这方面,儿子承认自己是幸运的。他对我说:“你在我们班上名气很大,同学们都知道,岳安冬有个民主的爸爸。”看来,民主并非洪水猛兽,而是一种美德,不管当面敢不敢讲,在背地里总是受人称道的。
不管怎么说,儿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知道太阁在网吧里吃不好饭,我让妻子重新做的晚饭,然后端到儿子房间,让儿子陪他吃。饭后,我和妻子进去,跟他们闲聊了会儿,气氛轻松起来。我要了太阁妈妈的电话,打通后寒暄几句,然后盛赞了她的儿子。听得出来,儿子这么晚没回,已惊到她了。接到我的电话,自然喜出望外。我说留她儿子在我家住一晚,那妇人忙不迭地答应,并说了不少感谢的话……我又把电话交给太阁,让他给母亲报平安。从母子说话的口吻,听得出他们已经重修旧好,算是化险为夷,我便放心了。
往后的事情,儿子很少提及,我也不便多问,只是听他偶尔抱怨,太阁在妈妈跟前太软弱了,会影响将来的发展。而事实上,王太阁同学初中毕业后,进入鼎鼎大名的郑州外国语中学,然后又考入上海交大,具体什么专业不得而知——若是拿他妈妈的要求去衡量,应该还算不错吧?我想……相较而言,我儿子用他的剽悍与决绝,冲破家庭和学校的管束,情急之下我们被迫把它交给美帝,倒也峰回路转,学业有成,算是歪打正着,不由人暗自庆幸。若干年后他自己说起来,也颇觉志得意满,说要不是当年自己玩儿那么一出,保不齐早被挤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呢。在我看来,这虽是句玩笑话,却也有几分道理。
这封信和生日礼物,从前我都见过。事隔多年,再看到这些,会有更多的感触。人的一生,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汹涌——对于人的生命来讲,到底什么是有意义的?金钱和权力、青春和梦想……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同类之间的这种温情和眷恋,才是真正值得珍惜和回忆的。活过半生,才明白这么点道理——还不知道对与不对?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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