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中旬,岳母因为跟楼上的邻居发生不愉快,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住院必须有家属陪护,妻弟一家三口不在岳母身边,他们在广州忙于自己的事业,分身乏术;而我和妻子除了工作以外,还要照顾两个小孩,常常忙得焦头烂额,特别是妻子这个学期刚从乡村小学调入县城,县城小学各种严苛的制度让妻子很不适应。
在岳母住院之前妻子还跟跟我说,她不知道能不能在新的学校顺利地挺过去。所以岳母脑溢血住院,对妻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一人病倒,全家受累。在岳母住进医院的第一天,妻子跟学校请陪护假,学校说要自己安排课务,这跟没请假没什么区别,妻子咬牙没有请假。
在岳母住院的二十多天里,妻子下班后第一个去的方就是医院,每天给岳父岳母送饭,为岳母擦洗身子,还隔三差五的陪夜。
妻弟得知他妈妈脑溢血住院的消息,当天从广州赶回来,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因为他工作忙,在岳母病情稍微稳定之后,又回广州去了。
幸好岳父的身体还硬朗,所以陪护岳母的重担主要还是落在岳父的身上,他待在医院二十多天也叫苦不迭。
而我偶尔也会去医院,给岳父岳母送饭,但更多的是在家既当爹又当妈。儿子上初三,每天早上六点半左右要给他准备好早餐,晚上九点半左右给他准备好点心;女儿上幼儿园中班,接送女儿上下学,还要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另外,一日三餐的买菜做饭,全落在我一个人身上。
在岳母住院的二十多天里,岳父也常常抱怨岳母喜欢胡思乱想,经常想这事那事,以致经常生这病那病的。而岳母身处弱势(经济不独立),多数时候只能忍气吞声,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也会争辩几句。
在我看来,岳父抱怨的多半是事实。岳母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没有活力,吃不了苦,又有些迷信,且经常生病的人。
妻子说,岳母年轻时干农活晒了太阳就要闹头痛,在她四十多岁就有高血压的症状(这倒是遗传,妻子外公外婆都有高血压,妻子的二舅和两三个姨妈也有高血压)。
在我跟妻子认识的十多年里,岳父基本上没生过什么病,岳母倒是出现过好几次大状况。
岳母是一个太过注重礼数礼节的人。记得在我与妻子结婚的当天,有些鸡蛋里挑骨头(后来发现她当时因为焦虑母女分离,得了轻度抑郁),打电话来找茬,说我这边的礼数不周。
我在电话那一头听着很不是滋味,毕竟那是我的大喜日子,她却来这一出。再后来还当着我妈的面说,我们生的孩子要给她带。
之后有一年她与自己的儿媳妇闹了点小矛盾,抑郁症复发,出现幻觉,又让人很闹心。去年妻子接岳母过来照看女儿,岳母从摩托车上下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摔在地上起不来,医院检查结果是腰椎受到挤压,需要住院做手术矫治。
然而,妻子倒认为是她爸过多地苛责妈妈,她妈受了他爸大半辈子的气,还说她与她弟弟小时候,也因为她爸过于严格的管教,受到过严约束,没能学到除学习之外的任何本领。
在我看来,在妻子的原生家庭里,岳父是威严的,又是孤独的。妻子、岳母和妻弟都把岳父看成了施害者,而他们是受害者。
或许真是妻子他们认为的那样。因为在我印象中,十多年来岳父和妻弟从来没有坐下来跟妻弟好好交流过,我也未听过他们一家人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哪怕是他们有半年或者一年未见面,聚在一起时都还是让人有些压抑的。
岳父是退休教师,我相信他受师道尊严的影响,对子女的教育会严格一点,甚至对自己的另一半也会多一些挑剔。
岳母是农村妇女,在我的认知里应该是吃苦耐劳的,因为我妈就是这样的人。可岳母没有吃苦耐劳的体质,头脑里又有很多不积极向上的胡思乱想,长期这样也会让岳父失去耐心。
岳父平时尽管极力克制去说岳母的不是,因为怕说多了,岳母的身体就会出状况,但他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总爱说上两句。
在岳母出院后的日子里,岳父还要陪护岳母康复,我有几次开车接送岳父岳母去医院做康复练习,下车前后看着他们蹒跚的脚步,突然有些异样感觉。
感觉岳父是孤独的,他七十多岁了,妻子、儿女都还不能很好地理解他,还说他的不是,可他老两口的生活支出全靠他的退休工资,岳母还常常生病,一旦生病就需要他来陪护和照顾。
感觉岳母也是孤独的,她一个农村妇女,经济上不独立,体质上不强健,生怕给别人添麻烦,可偏偏身体还常常出状况,需要丈夫和儿女的照顾。
感觉妻子也是孤独的,在她妈妈住院的那段时间,就她要一头扛着单位的工作任务,另一头扛着医院的陪护她妈妈的任务。
感觉妻弟也是孤独的,因为身在他乡,奔忙于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没能好好地尽孝,没等妈妈痊愈就抽身离开了,这与他也是不忍的。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孤独的人呢!我不大喜欢交际,喜欢一个人阅读;我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从未停止过努力,但最近十来年的努力都一一以失败而告终,但妻子不能理解我,感受不到我的付出,还戚戚于她自己的困顿,经济紧张时就容易跟我闹矛盾。
或许,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很多事情看上去别人能帮上我们的忙,但更多的事情没人能替我们去受。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部辛酸史,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苦要去受,因为人注定是要走向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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