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葫芦世界
2051年,加利福尼亚州,塞浦路斯城。
空气燠热沉闷,令人压抑。
黄昏时分,一团团红彤彤的云朵仿佛烧燎着的酷热火球,在天空中越烧越烈,滚滚涌动,有血色蔓延开。猛火一般的暑气透着邪意,整座城差不多已经沦陷在猩红色的噩梦之下,成倍增长的丧尸攻城掠地欲将所有人类撕咬成碎片。
何时才能逃离这片炼狱之地,去往远方?在远方,在那辉煌而古老的东方国度,神秘而美丽的藏边地区,有一座传闻中的圣城“诺亚”,那里是一片没有丧尸的净土,目前为止所有存活下来的人类都想去那里。
但要去那里就必须搭乘那列叫“钢铁人”号的列车,而这列开往东方的列车的票价却是个天文数字。许多穷人为此愁眉不展,焦头烂额,从病毒开始席卷全球,整个人类文明似乎都快消失在茫茫的荒野蛮荒中。越是贫穷的地区,病毒蔓延的速度越开。
有人已经对生命失去了希望,也有人在尽情狂欢,浩浩荡荡的丧尸队伍正不断扩大,人类的所有都像是在风中摇晃不定的一盏微灯,薪火即将熄灭。
也许眼前就是你看见的最后一眼碧蓝的天,最后一次聆听悦耳的歌声,最后迸发青春的活力,然后某一秒恶梦的刹那,从任何角落都会令人猝不及防地冒出一堆七孔流着血或者肢体残缺血肉模糊的腐肉,像恶犬般向你猛扑过来,把你撕裂开,吞噬尽,或者变成撒旦的傀儡,加入它们疯狂的队列。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影,大家宁愿待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封闭地方哪怕不见天光,只要储备了足够的粮食在没有丧尸的地窖里关一辈子都是情愿的。
七月,斯特拉斯山南麓的车站却是人头攒动,这些人都是携着巨款来买票逃离欧洲的。他们要去东方的圣域,那个没有丧尸的净土,怀抱着在人类文明余烬中求生的强大信念和留恋与不舍以及哀恸恐惧中的深思熟虑,所有富人贵族或者暴发户甚至乌合之众的小偷暴徒,只要筹得了巨款的人都打算去那里为自己的未来和子孙后代甚至人类未来铺设一条新的统一的路线或者征程,在那里开始重新建立家园并且使人类文明复兴,重新强大起来才有可能彻底消灭那群撒旦的可笑的傀儡。
车站那里因为有着特殊军队的驻守和防戒,比起其他地方却要安全好多。
他一走进候车室便朝大钟看了一眼,还得等上三小时左右才能坐上开往中国的火车。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他那鹰隼般的眼睛朝四周仔细地环视了一圈,从未有过的快活雀跃,即使走了一天一夜也丝毫没有疲惫感。自从暴富后,他的人生充满了奇迹和快乐,复仇与捉弄的快感,令他整个人的性情都变了,变得机敏灵活,冷酷又多情。他的眼睛四处梭巡,那样子就像一个性情欢愉、率性而为的花花公子,仿佛想从周围发现有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乐子。
看了几圈之后,他又走出了候车室的大门,东张西望,努力想找点什么乐子,似乎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捉弄的对象,那眼神带着点邪魅,鄙睨众生的轻狂。——这是一个刚刚大赚一笔的酒色赌徒。
本来他想一个人一走了之去中国,然而想到家里那个肥婆娘藏的一大笔私房钱他又犹豫了,忍不住想回头拿走那些钱再远走高飞。家里的肥猪女人,若不是他们母子拖累,他早就想一走了之。
算了,还是明天接他们一起走,毕竟她也养过他好几年。
他二十几岁的时候是个赌徒,而胖女人是个富婆,好吃懒做的他选择了做她的情夫,后来她家里那个脏老头死了,他就名正言顺住进了那座豪宅,然而那个老头遗留下来的财富也很快被他挥霍光,正当他还想继续榨干她仅剩的一小部分财富,那个胖女人如母狮发怒找来打手把他痛揍一顿若不是他们的孩子求情,他这个做父亲的早完了。
一个星期前最后一次豪赌,他赢了,终于大赚了一笔,那一刻的心花怒放即使是末日降临也无法消弭的。
他走出了车站,来到一条林荫大道,路旁栽了高大粗壮的香樟树,两边破落的屋舍鳞次栉比,参差各异,凌乱又整齐。这条街道离火车站有将近五里左右的路程,没看见有什么人,很僻静,偶尔走过一两只出来寻食的猫狗,它们警惕而迅捷地躲闪过他的身旁,在远处发出低低的吼叫声,转眼就逃走了。因为他们感到了正四下漫溢的不详和死亡气息。
他很快做了决定,朝着猫狗消失的转角处,根据路牌的指示,打算去另一条街的铁路酒吧喝上一杯,或者来一场艳遇。正在这时,从拐角处走来了一长串送殡的队伍,正与他擦身而过。忽然,鬼使神差的,他那敏锐的听觉闻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吸声和气息,以绝佳的辨听能力,他可以万分确定是从那口黑色的棺木中发出,那像是一个女人微弱的挣扎求救声,难道关在里面的是活人?
他停下脚步,脸上立马浮现了一种“猫捉耗子”般的笑意——终于找到一些有趣的乐子了。
于是,他掉头走了回去,越发注意起这些送殡的人,跟在灵车后面送殡的只有七位先生。其中走在最后的一位是个身穿黑色法衣的牧师,令人讶异的是他的脸上戴着黑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向他这个好事的路人透射着阴枭的目光,那模样仿佛地狱的使者,使得这场丧礼悲伤的氛围显得更加阴森森的可怖,带着某种宗教的神秘气息。
黑人那双棕色的眼眸也透着深不可测的邪佞狂妄,直直地望着那双同样可怖的牧师的眼睛,并且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心虚和不安。可他不知此刻牧师冷硬如铁的心里满是忐忑,姿态漠然,好像没有什么活的生物能使他温暖,一定没有谁愿意去接近这样的牧师。
黑人叫马丹·布鲁姆,一个嗜酒如命又好色的黑人壮汉。好事之徒的大胆性格更让他有着极其旺盛的精力,此刻,他想要去管这闲事了,说干就干。观察了一下,他敢确定这几个瘦不拉几的白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离车站越来越远了,来到危险四伏的树林,避开人群的目光,在暗影中他可以大展身手很快了结他们,让杀戮和死亡都来得自在些。
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奇心迫使他去这么做,周围的夜色中氤氲着邪气。黑人那样大喇喇地跟着他们,很快便引起了那群人的警惕。
“你是谁?想干嘛?”那个为首的牧师闪烁着锐利的眼眸,有些慌张地问道。
“我倒想问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坏事?”
“最好别多管闲事,不然你会后悔的!”黑衣牧师警告他。与此同时那口棺材里面女人的叫声也越来越响了。她似乎在喊着救命,却是令他们听不懂的中文。
那一声声夹杂着娇喘的呼喊声使得马丹再也不信邪,“棺材里明明关了个活人,你们想干嘛,谋财害命吗?”夜幕降临,马丹显得有些英雄气概的理直气壮,人早已走近了他们,站在那口棺材的边缘。
无论他们是什么人,为了什么,要做什么坏事,脚陷入一处淤泥的马丹再也回不了头退不了一步,低头一看脚边却是一只腐尸的手,直到那一刻他才酒醒般感到了危险,浑身软绵绵,他仿佛动弹不得僵死在原地。头疼的痼疾又犯了,恐惧令他倦乏无力,泛着蓝靛色光泽的头颅上光秃秃的仅剩几撮贴着头皮的稀疏的细发,就仿佛他这一辈子中少得可怜的理智。
“哼,怕了吗?你知道我们要干嘛吗?你又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谁?没想到在这样末日来临之际的覆灭的前夕,还有你这样胆大妄为的朋友!”
马丹·布鲁姆恐怕到死都没有意识到这些人是谁。
突然棺材里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叫,那些人互相交换了神色,突然那个牧师发令:“不用管了,跑吧!”
然后,那伙人一溜烟就跑了,马丹回过神,他拔出那只陷入一团诡异淤泥里的脚,感到某种难闻的腐尸臭味,他意识到了深邃入骨的恐惧,正掩鼻打算走人,只见那棺材盖突然一下被推开,里面竟走出一个挣扎得汗流浃背的东方女人。
当树林里那片淡雾在月光下升起的时候,荒凉的林中小径上出现了那个穿白底印花旗袍的女子,“不要走,能不能带我走,别抛下我,求求你救救我!”那女人立马上前一步拉住了马丹的双手。
此刻心中疑团满腹的马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又被这突来的变故惊怔住了。理智终于告诉他爱管闲事也许是个致命的缺点,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一看清楚那名神秘的东方女子的模样,黑人色鬼的手脚便不听使唤,他反手抓住了那女人纤细的手腕,两眼放光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她楚楚可怜仿佛坠入凡间的仙女,那一抹凄楚和温柔便打消了黑人男子所有的恐惧。
旅馆就在火车站旁边,因为相对安全,他把她带到了那里留宿。绿玫瑰加上百合能够有提神静心的功效,马丹在浴池里洗了个澡出来,神清气爽了很多,然后他叫那个有些拘谨害羞的东方女人去洗澡,女人神色别扭,那慌张的眼神不敢看向陌生男子,接过他递来的毛巾很快走入了浴室重重关上了门。马丹邪佞的一笑,用大拇指擦了下嘴唇,仿佛饥渴难耐的色中饿狼。
红瓦坡顶上的牛眼窗外是隐秘而危险的夜色,在等待那个待宰的羔羊出来的时刻里,马丹仰卧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顶端的天窗,仿佛皱眉沉思着,他只是等得有些急躁。
当穿着白色蕾丝吊带裙的女人从浴室走出,马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空气中那种压抑下来的欲望让人透不过气,他点了只烟,准备慢慢和这个东方女人调一番情,醉生梦死一场。水龙头里还滴滴答答不断地往水池滴水,他满怀兴趣地看着这女人婀娜生姿的倩影从门口款款走来,充满了柔情绰态的妩媚和处子的娇羞。
突然,那东方女人色厉内荏起来:“别看了,我知道你的企图,你既然有足够的钱,那么能否带我一起去东方的圣域,因为我要回家乡,如果你能够带我回去,那么,从此以后我就是属于你的。”东方女人用生涩的英语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图,他从她身上闻到了催情的檀香气息。
一张脸白得欺霜胜雪,白里又泛着某种潮红,她的呼吸里有股腥甜的醉人,每个毛孔中都散发出让人敏感到欲仙欲死的芬芳,给了他期盼已久的东西。他亲昵的道:“宝贝,要不咱们来共进一杯酒。”
她会说一些简单的英语,并没有告知她的中文名,称自己为佩妮·兰德。
他一再追问她的故事,她说是被最重要的人遗弃在欧洲,然后在某一天她在街上为了逃脱一场丧尸的暴乱围袭,最后体力不支重晕倒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被装进了厚实的棺材里,她一路喊叫却并没有人搭理同情她,仿佛是要把她活生生推入地狱。
回想着那些画面,她因为恐惧甚或是悲伤而泪流满面。
怜香惜玉的马丹不愿再追问下去。
喝完一杯朗姆加可乐,他的嗓子发出一阵带着欲望的沙哑,她有着大脑门,额头光洁开阔,鹅蛋脸上绽开两个梨涡,女人喃喃着她喝醉了,他打量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某种饥渴。
那一夜,东方女人带着献身般的决绝,她把自己送给了黑人男子。激情过后却是种空洞的催人欲眠的疲倦,还有心底隐隐泛着一股恶心,马丹突然想吐。
女人伸出白嫩冰凉的手,爱宠地抚摸上他的脸颊、一直到东方女人那双黝黑诱惑的眼睛贴近他的眼,他看见那双眼眸从内心深处流露出对他强烈的渴求感,却带着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恐惧和厌恶,突然间,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女人的整张脸仿佛都扭曲变了形,难闻的腥臭腐败气息扑面而来,他意识到了某种危险,可却哆嗦着不敢轻举妄动。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恨!好恨!”诡异的女人停止了咳嗽,脸上却浮现危险的微笑,她轻轻舔了舔嘴唇,喉咙此刻火烧火燎的疼,胃里饥渴如狂,整个人都发颤,说完话喉中又发出了一种奇特的咕叽咕叽的声响,她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猛然张开了慑人的血盆大口,七孔都冒出了恶臭的浓浆血水,随即唾沫四处乱飞,她晃着渐渐腐烂的肉身投奔向他的怀抱。
她的鼻血一滴滴落下,流入他的嘴里眼里鼻孔里,一种火辣辣的酸痛感仿佛将他的脸腐蚀掉。
女人的体液早已从交媾处流入他的体内,那是种怪异到令整个人都发颤的奇异感觉,感到血液在脉搏里跳动,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银针扎着,脑中晕眩到炸裂的感觉,小腹内有什么东西蠢蠢蠕动。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好似被无数奇异的虫卵入侵占据的错觉,一阵极致的恶心和恐惧。
他哪里还来得及逃,一堆腐烂的臭肉压倒了他,原本壮硕的身躯早已变得如败絮般绵软无力。
那两只干枯露骨的苍白腐手却力大无穷,把他的两只手腕攥得快折断,那条满是绿色不明液体的舌头舔上他的脖子,恶臭几乎将他熏晕。下一秒,肩头一阵撕裂的剧痛,这扎扎实实的一咬仿佛将他唤醒也激起了血性,求生的本能让他在刹那间热血沸腾,一声惊叫嘶吼,手下意识得了力,千钧一发之际他推开了身上那具早已突变成丧尸的腐烂沉重的躯壳。
眼明手快地,他看到约柜上有一本精装的《圣经》,一把夺了过来当辟邪的宝物。
“滚回地狱,滚回你们肮脏的邪恶的老巢,谁也别想坑害我,百邪不侵的耶稣先生庇佑,谁也别想坑害马丹·布鲁姆!”把那本《圣经》慌乱地翻开,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他直勾勾的目露凶光,低头咆哮,仿佛集中注意力要把那张纸面盯穿一个窟窿,令人发笑地念着胡诌乱编的瞎话乞求着上帝庇护。
女人再也不说话,她可怖的带着黏稠绿色唾沫的舌头在漏风的破嘴中上下左右翻卷蠕动着,犬牙交错,只会发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响,拖着断腿再一次慢慢向他逼近,那模样又狼狈又蛮狠又邪恶又癫狂,荒诞可怖。
当他以为自己快要被撕扯开的时候,一声枪响,丧尸的头颅在他眼前被子弹激射穿,爆裂出浓稠的黑血和恶臭,倒在了他的身上。
门外,是他家那位肥猪一样浑身长满肉膘的老娘们,还有他七岁的儿子和两个驻守在车站附近的特警。
老娘们实在来得太及时了,他第一次对她生出油然的感激之情,甚至觉得她那肉球一样的身材是那么可爱而有安全感。
他惊魂未定,那女人上来就是给他几巴掌,咒骂道:“死鬼,都什么时候了还泡妞?我再来晚一点你就真的成色鬼了,跟着这个漂亮的东方女人下地狱去吧!”
他被打骂得两眼发直,恐惧是他眸光涣散空洞,整个人失魂落魄,说不出一句话。
老娘们虽然知道这个烂男人不爱自己却还算有良心,毕竟自己十月怀胎替他生过孩子,渐渐发福的她,年老色衰中只希望有个男人守着,就算他们的婚姻早就貌合神离,他总是小心翼翼对她,她也并非完全无情无义之人。开往诺亚的列车上,她花光了所有的钱财,带着没用的丈夫和幼子离开了欧洲,前往那片想象中的净土。
豪赌使马丹暴富,有一天当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走运的时候,可他却遇见了一个致命的东方女人,并且几乎让东方的整座圣城诺亚都陷入恐慌……他后悔当晚没有买票离开,也不会再次回到老娘们的怀抱中。
尾声
列车上的人都陷入一阵疲惫的静默中,映入眼帘的是车窗外繁茂的野草和累累的岩石,岑寂延伸到东方尽头的葱茏山头。人们想象过那些美妙的藏地奇景,也料想过那个名叫“诺亚”的地方也许只是沟壑纵横的蛮荒之地,是一处有山岗高地、平原、海洋和林木所覆盖的起伏连绵的处女地。如今所有人蜂拥前往那片从未有人描述过的隐蔽神秘的地带,也许那里依然是个混沌而荒凉的世界,需要人类开垦发展。
五天之后,当阳光汇聚成一束束从车窗外投射进来,伴随着这种祥和神圣的光芒,登上诺亚大陆的那天,风和日朗,万里晴云。东方人说,进入藏地,犹如进入了一个佛的世界,果不其然,到处的摩岩石刻上尽是栩栩如生的佛像,随处可见的玛尼堆和转经筒还有经幡,这些来自西方的朝圣者和信徒大部分手中握着念珠,跟着一群来接应的神秘的藏地土著不停地走着,从上空俯瞰,可以看见人流如同漩涡无声地汇入遥远的起伏的山峦和沃土间。
日光下,人群中那个叫马丹·布鲁姆的黑人却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举步维艰,有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翻过身,便在砂石路旁狂吐起来,他的妻子艾丽萨和儿子还有某个藏民向导停下来照顾他,其他人则依然在前行着。
他每吐一次,身体就觉得轻飘飘,胸臆中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他感到有一股浓浓的血痰在喉头,晕眩感使他连连翻白眼,越来越喘不过气,一阵恶臭弥漫他的鼻腔间,哇地一声,他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浓稠的血痰,紧接着身体一阵痉挛,一只女人的苍白手臂从体内破胸而出,血从四肢百骸飞溅洒下,浸湿了坚硬的土地。
几声尖叫响起时,前面那些前行的人猛然转头,看见了那令他们心惊胆战的一幕——马丹的身体从内破裂爆开,于此同时身体中新生出一个苍白的女人,她的白衣上全是血污,只有肥婆艾丽萨认出了这个东方女人和她身上那袭白底印花的中式旗袍。就在她瞠目结舌之时,那鬼样的女人一张死人脸晃荡在眼前,然后那只腐手狠抓上肥婆的脸,撕烂,再掏心再一把甩开,孩子和向导都来不及逃命,都被身手迅猛的丧尸抓住,从脖子撕咬开,啃了几口又嫌弃地抛开,败坏的躯壳被弃如敝履,在地上四分五裂成狼藉的肉块和血水,连肠子都散了一地。
人群一阵慌乱,尖叫声迭起,纷纷加快了脚步往圣域深处逃窜而去,谁也没有想到一具变异的或者说是寄生在人体的丧尸竟跟随着他们踏上圣域,这太可怕了,太难以置信。
相传,在这圣域的深处,有座石窟开凿成的堡垒,里面住着通神的东方祭司,地宫底下还沉睡着上万的东方男子,他们犹如一支庞大的地下军队,永恒地捍卫着圣城诺亚。这些守护者都是被秘密组织派遣来的。
这群人都拥有丧尸无法撕裂的不死不灭的不败之身,他们已然是非人类的存在。
就在此时,从远处走来一个英俊的东方男子,精准地扳动机簧,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对准那具东方女人的尸体,本就破烂的躯体被击穿了一个大大的漏风的窟窿。
那女人却佝偻着臭肉之躯匍匐爬行,面无表情的冷酷男子趁机走上前来一脚便踹扁了行动缓慢下来的丧尸的头颅,她发出惨烈的嘶叫,然后躯体坍塌成一堆败絮般的烂肉。
当男子以为解决了猎杀对象,冷漠的转身而去,腐肉中那只被折弯的手却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裤脚,那男人也为此吓了一跳,随即疯了一样又对准那堆烂肉碎肠连开了无数枪,一切又复寂静,一张苍白的脸面对着青天白日,使东方男人看清了“她”依稀的模样,那熟稔于心的模糊笑容便在他眼前漂浮不去。他烦乱地皱了皱眉心,然后转身逃也似地奔走。
已走远的男人停下来喘息,从胸前掏出一块怀表,那里面是一张女人的照片,惊心叵测的却是,照片上的人正是那个叫佩妮·兰德的女子。
李嘉芝,愿吾爱安息……
他双手合十,向天祷告,眼中流下了一行泪水。一瞬间,他的记忆全然复苏,悔痛莫及。
然而,他的身后,那堆腐肉正重新恢复成女人的腐尸状态。没等那男子察觉,那腐尸再次悄无声息地靠近,一双清白的钢爪一样的尸手便贯穿了他的胸膛,一颗心被扯出,丧尸饥渴地撕咬着那个男人的心脏,活吞下。
他是不会死的,但在复生前这撕裂肺腑的剜心之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感知到那个可怖的变异体潜入圣域,诺亚的祭司有意将地宫下沉睡中的东方男子唤醒,让他去解决这个由他而起怨念的东方女人。
她的本名叫李嘉芝,是在动荡的末日之际被遗弃在异国他乡的幽魂般的存在,而这个东方男子就是遗弃她的恋人。
两人都是被秘密送往欧洲军事实验基地的试验体,在试管中被一种特殊药物催眠,沉睡了七年多。相传当世有个神秘组织,来自世界各国的几位疯狂的科学家打算私下里塑造不死的兵士,培育出强大的能够抵挡和猎杀丧尸的军队。后来这个女人因为有着强烈执念而在培养液中醒了过来,她把恋人也强行唤醒,他们在欧洲东躲西藏过了大半年的亡命生涯,直到她在街上的丧尸暴乱中被咬了,他却抛下她的尸体逃走了,结果又被神秘组织抓了回去。
而在培养液中形成特殊体质的东方女人据说成了变异的丧尸病毒的母体发酵源,她可以寄生在所有被她咬过的人体内,或者通过体液传播病毒,带着令人莫测的邪异。
林中的牧师一行人,是来自梵蒂冈的驱魔师,他们是秘密组织招募来清理那些变异的丧尸,但每次的行动都习惯掩人耳目,在暗处偷偷执行。原本他们打算盖上棺材用火刑咒去焚烧那个女人,无奈时间仓促,又因突然被那个黑人蠢汉撞见,慌张之下,他们在那片小树林里临阵脱逃了。也许末日中的疯狂和血腥的恐惧早已让他们放弃了坚定地履行神圣的职责。
末日之际,所有人苟且偷生,有些人早已变得没有良知,人心腐朽,麻木不仁,丑陋胆怯的嘴脸甚至连丧尸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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