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依然
一大早醒来,林郁便觉得浑身酸痛,摸了摸额头竟有烫手。难道是昨晚喝太多街边撸串又穿的太少着凉了?想起昨晚,林郁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太丢人了!
昨天晚上同事聚会,在popKTV。司机师傅不认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一推门,全都到齐了就差她一个。大伙起哄说迟到了怎么着也得罚酒三杯吧,她说没问题,拿酒来。林郁不是好酒之人,却是性情中人。她很少主动找别人喝,但别人敬她她也绝对不赖酒不欠酒, 酒量谈不上,就图个开心。一开始气氛好好的,喝的喝,唱的唱,侃的侃。薛静看她坐那不怎么说话,便凑过来,
“郁姐,上去唱一个呗,好久没听你唱了,老爱听了。 ”
林郁笑了笑,“行呀,给你解解馋!”
走到点歌台点了首《没那么简单》。前奏刚一响,底下喝彩声一片。林郁以前在公司是公认的女神,每回公司开年会,绝对得有她的独唱节目,不仅歌唱得好人又漂亮,当时有不少追求者呢!现在,公司又招了一批刚毕业的小姑娘,个个水灵,薛静也是其中一个。这形象比不了了,也只能拿唱歌来巩固一下“一姐”的位置了。
“没那么简单 就能找到聊的来的伴 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 只好强悍 谁谋杀了我的浪漫 相爱没有那么容易——————” 唱到结尾的时候,只听见角落里一个女声嘤嘤地说,“这林郁唱歌真是越来越入戏了,要是没和John分手,还真唱的没这么有感触吧,呵呵呵——要说她也挺可怜的,大好的青春恋爱被人抢走了男朋友,现在像她这种大龄剩女送我我都不要!” 林郁停了下来,拿起话筒冲着那个声音走了过去。
“是你吧刘莎莎,来,对着话筒说——大点声——”
“你有病吧!”那个叫刘莎莎的斜了她一眼。
“你说谁有病?我——”林郁刚准备上前纠那个女人的头发被大伙拦了下来。其实平日说闲话的人不少,林郁都装作听不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日说到John还真是触到她的low点上了。
“我告诉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当面说啊,别跟个欧巴桑一样到处嚼舌根,姐年龄大怎么了,姐年龄大不代表姐嫁不出去。你是年轻,靠男人活着不叫活——”
“呵呵,你还没资本靠男人活呢!”刘莎莎翻着白眼怪声怪气的说。
林郁刚想回击被薛静一把拽了过来,
“好啦好啦!莎莎你少说两句,今天高兴的日子干嘛呀!郁姐咱们出去溜溜。”说着,薛静就把林郁拉走了,几个和林郁不错的同事也跟着一起出去了。一伙人找了个大排档坐了下来,点了点烤串加一箱啤酒。
“郁姐,今天你就尽情地喝,把心里不痛快的都让他们滚蛋,以后再有啥事和弟弟说!”说话的是销售部的李辉,以前在培训班是林郁手把手把他带出来的。
“对,郁姐有我们呢看谁敢欺负你,咱们走一个?”
“好,滚蛋青春,滚蛋爱情,干!!”
“干!!”
对于林郁来说需要滚蛋的不是青春、不是爱情,而是那个叫John的臭男人和叫刘莎莎的坏女人,爱情与青春只是他俩的一个代名词而已。过了30岁的女人就像捧在阳光下的冰淇淋,也曾有着可爱的包装,香甜可口的味道,可随着时间、天气等不定因素会慢慢地融化,等有人想起来要吃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经变成了一滩带颜色的水。岁月就是如此无情,得到与失去的总是不成正比。
一阵头疼把林郁的思绪拉了回来,下意识的用手挡住从窗外射进来的一缕阳光。真是老了,连点酒都喝不了了!林郁一边感叹一边下床走进了洗手间。镜子里眼角的细纹越来越明显了,脸颊处不知何时净起了两颗小痘痘。唉,真是火大!!
去公司的路上准备买份小笼包当早餐,卖早餐的阿姨一边装包子一边问,“姑娘,有孩子了吧?我看你满脸憔悴的,现在为了带孩子太辛苦了!”“阿姨,您更辛苦!————还有,我还没男朋友呢!”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堵到了公司,不光路堵,这下心也堵了。
趴在办公桌前浑身的不舒服。
“郁姐早,来杯咖啡?”薛静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进来放了杯刚冲好的速溶咖啡在林郁的桌上。薛静确实是她们这一批最懂事的女孩。
“谢谢亲爱的!”
“咋啦组长,是不是不舒服呀?”跟林郁一组的小姑娘都跑进来关心着。
“没事儿,可能昨天着凉了有点低烧吧”
“那可不行呀组长,得去医院看看!”
“对呀对呀,现在呀什么流感呀,诺什么如病毒都可厉害了!”
“谢谢大家关心,快去工作吧!”说实话,这突来的关心太过嘈杂加上身上莫名的小瘙痒,让林郁竟有些不耐烦。
“那郁姐我们先去忙了,你有需要就叫我们啊!”薛静边说边把大家散开了。
耳边终于清净了,可身体还是不断的发热、瘙痒,脸上红色的小痘痘已经悄然地蔓延至全身,像无数只小蚂蚁在身上来回走动。就这样趴了20分钟,林郁终于受不了了,打内线把薛静叫了进来。
“静,我打算去趟医院,帮我去头儿那请个假!今天A组的进度让李辉帮着带一下。”林郁有气无力的做着安排,就像前线牺牲的战士临死前对战友的嘱托一般。
“好的郁姐,你放心吧,我去安排就好!”
医院向来都是人山人海,光挂号排队就排了40分钟,等轮到林郁看病已经快中午12点了。
“叫什么名字?”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新疆籍医生对着电脑目不转睛的问。
“林郁”
“怎么了?”
“医生,我浑身起小痘痘特别痒,是不是过敏了?”
异域医生撩起林郁的衣服扫了一眼,
“是过敏了————等会儿”
异域医生又撩起林郁的衣服扫了一眼,
“水痘”
“不是吧医生,我都30岁了,怎么会出水痘呢?”林郁似乎有些着急。
“就是水痘,别抠别挠,每个人一生都会出次水痘,不分年龄。我给你开点药,你请个一星期假,在家呆两天就好了。别跟人说是水痘,现在的人都忌讳,他们不懂科学,以为会传染,其实根本不会。” 林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接过了异域医生开的药单子。
林郁取完药盯着手机犹豫着怎么跟头儿请假,要不要说是出水痘了,刚刚异域医生的话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她。正准备拨号,手机却来电话了。
“头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郁,看病看得怎么样呀?你最好赶紧回公司一趟,你们A组的数据出了点问题。”被称为头儿的那位在电话里似乎有些焦急。
“头儿,刚刚医生说我是出水痘了,需要静养,我正准备向您请假呢!”
“今天你必须回来,这个事只有你能解决!明天我给你一个星期假好吧?就这样,快!”
“我——”还没等林郁回复对方就着急的挂了电话。唉,林郁拖着疲惫的身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身上的痘痘似乎随时准备爆炸开来,又疼又痒就像青春留下的痕迹。中午的太阳照得林郁一阵眩晕,
好不容易才打上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公司大家似乎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刻意的与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没事儿吧姐?”
“你要多喝点水——”
“快休息下吧。”
这些关心的话语在林郁听来很官方,大家已不像早上一样扑过来问东问西,而是在办公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副很忙的样子。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给头儿去了电话,头儿本来叫她自己来取,后来想了想吩咐John把资料给林郁拿来。John没有来电话却来了。
“你——怎么样?听说你病了”听到电话里熟悉的声音林郁竟然有点想哭。控制了下情绪,冷冷地说,“我没事儿,你什么事儿?”
“我今天要陪我老婆去产检,要提早下班,数据资料我让薛静给你拿过去。”
林郁尽量控制住情绪,声音略带颤抖的说了声“好”。
“那你注意休息,多喝水————”
“跟她墨迹什么快走啦!!不要传染给我们就好——”电话里传来一个刺耳的女声。没错,就是刘莎莎!刘莎莎就是John的新婚妻子! 林郁迅速挂了电话,心跳得厉害,她彻彻底底输给了这个比自己将近小10岁的女子。曾经站在玉龙雪山顶牵着她的手喊着一定要娶林郁为妻的男人也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对她的关心似乎也变成了一种可怜的施舍。
叮铃铃————
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郁姐,你好点没?听说你是水痘,一定要注意饮食呀!”是薛静。
“好的,谢谢亲爱的”
“那个资料我让琪琪整理好给你送过去啊!李辉叫我去后勤组核对客户的名单”薛静略带歉意的说着。
“没事儿,你去忙吧”林郁已经没有力气说更多的话了,只想着能赶快忙完工作早点回家。身上痒得要命想挠又怕挠破流到皮肤其它地方会再起新苗,只能用指甲在痘痘附近空闲的地方使劲扣,这样刺激一下,疼痛会减轻一点痒的感觉。林郁等得不耐烦了,现在她的一分钟感觉像是一个小时一样难捱。给秘书处的琪琪打了电话,半天没人接过,了会儿刘易昆倒是把电话回过来了,
“林组,琪琪今天来事儿了痛经,我等会儿帮她把文件给您送过去啊”刘易昆喜欢琪琪的事儿全公司都知道,帮她干点事也说得过去。
“好吧,快点,快点!!!”林郁真是有些急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1个多小时了,说好的“紧急文件”还没送过来。刚准备发飙,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呀,进!”
只见公司的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走了进来。
“阿姨,我这里不需要打扫,谢谢!”本以为是刘易昆来送文件,来的却是保洁阿姨让林郁心中实在郁闷。
“我不是来打扫的,是他们让我给你送这个的。”保洁阿姨把厚厚的一摞文件放到了林郁的桌上。
“啊————谢谢您!”林郁怎么也没想到这份文件会这样送到自己的办公室。保洁阿姨顺带把房间的垃圾倒进了清洁车,准备出去工作。
“您————不怕吗?”阿姨听到林郁的话停住了脚步。
“怕啥呀,闺女”
“他们都怕,我的水痘,您,不怕吗?”
“不怕,都是娘胎里生出来的,该来的总会来,呵呵。闺女,好好养病,身体最重要!”保洁阿姨关上门的一刻,林郁清醒了,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是委屈?是怨恨?说好的友谊呢?说好的爱情呢?酒桌上的朋友不叫朋友,没有结局的爱情不叫爱情。人与人之间太多的虚伪面具使彼此的距离渐行渐远,觥筹交错却彼此心照不宣。越来越多的人只能和自己交朋友了,只是因为你没有遇见对的人,对的事。
林郁被泪水淹没了双眼,抬起头恍恍惚惚地看了看四周,她一次第觉得这间办公室如此彻骨的寒冷,像在太平间,看着自己的灵魂慢慢的,慢慢的——离去,走向那一个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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