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菱角

儿时的记忆里 菱角是美味的零食之一

2017.8.25    星期五  晴

家乡的菱角

几天没上街了，今天偶尔去菜场闲晃一圈，发现南门外有几个卖菱的正在吆喝，近前一看，有四角弯弯，尖尖翘翘的四角菱；也有二角左右遥相呼应的二角菱；更有一种是个头比较大，菱角也更加卷翘，皮较之一般的红菱更厚更硬的，俗称腰菱的那种。

这种菱角，我们乡下人买了把它派用场的。每年的农历六月廿四，买几个回家去用来斋灶。还有小孩子刚刚上幼儿园的时候，舅舅或者是姑姑要买个新书包，书包里安放些笔墨纸砚的东西，还得置备些糕 葱 菱 牙膏 板刷之类的物件。美其名曰：聪明灵巧 高高在上 出人头地 念书念识 念到外国。

这是脑筋活络之人想出来个攒钱的生意经，恰恰应合了上一辈人对下一代人的热切渴望和深深期盼，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活又脏又苦又累，没文化没知识只能和相依为命的这个贫脊的土地整日里打交道，所以他们希冀自己的下一代能书包翻身，鲤鱼跳龙门 做个有知识 有文化 有修养的人。

记得每年最早的菱角上市一般在农历七月中旬到八月初。心里正暗自琢磨今年菱角上市怎比去年早的时候，同事一句“今年是闰六月”，一语惊醒梦中人。手拿一只红菱，往中间突起的部分咬下去，一豁为二，左右再二口下去，白嫩的菱肉酥酥糯糯，已然成了我口中的美味。尖壳的角落里往往啃不干净，还要不死心的把菱角往桌子上敲一敲，希望菱壳里还有点粒屑能掉出来。

我比较偏爱老一点的菱角，虽然说菱壳比较坚硬，菱刺也更加扎人，但是这种菱往中间一口咬下去，再往二旁边咬开来，嘴不够，手节凑，又咬又掰的，一整颗饱满粉嫩的菱肉完整无缺的躺在手心中央了。四角菱的菱肉比较适合于烧红烧肉吃，菱肉烧肉的味道不亚于毛栗子烧肉，绵柔酥软，吃了还想吃，菱肉不能贪吃，多吃了影响消化。

在以前物质贫乏的年代，自产自销的红菱算得上是儿时的美味零食了。

小的时候，隔壁邻居家包了几亩地的水面，河里放养了些杂七杂八的鱼苗，河底里么投放了些老菱种。初夏来临的时候，菱头探头探脑地钻出了水面。过不了多久，就密密匝匝，挨挨挤挤地长满了河塘，你依着我 ，我偎着你。

放暑假的时候，正是菱头姿意生长的季节。白色的菱角花淑女似的，一朵朵妖羞不已，掩映在碧绿的菱叶里。一阵微风吹过，摇曳生姿，一场细雨过后，河塘仿佛笼罩在一片轻纱薄雾之间，飘飘缈缈，朦朦胧胧，美不胜收。

等到菱花脱落，菱角慢慢地攀附在菱头之下，正是长个头的好时节。

我们几个小伙伴再也按捺不住要一探究竟的情绪，脱了凉鞋，手里拿一根从屋檐下牵扯出的本棍。刚好在河滩边浪的菱头，顺手一牵，把菱头翻转过来，手上顿时多了几只鲜红碧绿的红菱。远一点的，就利用木棍的优势，把菱头挑到手脚跟头，又三下五除二，把能吃的，不论大小，统统摘下来。木棍所到之处，风卷残云一般。

捞了一会儿，看看手中的袋子里有点存货了，又要顾忌邻居不知啥时候刚巧路过，乃么要到各自的爹妈面前告状，几家头要没么好果子吃了。在河边捣腾一番，马上溜之大吉。到晚上各自归家，果不其然听到邻居嗓门大了在指桑骂槐，各自把小脑袋缩进家门，诈假气弗听见，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那捣上来的一小袋菱角早就被几个小伙伴们瓜分下肚了，生的菱角涩涩的，并不好吃。但在那种物质匮乏的年代，菱角也算是蛮高档的美味吃食了。

家乡的菱角

还记得有一年夏天，放了暑假，几个小伙伴拿着救生圈，拉着我到一条距家比较远的河里游泳。我不谙水性，河水又比较深，所以有点吓兮兮的只敢在河边氽来氽去的。几个胆大的男生游到了河中心，突然象发现新大陆似的扯喉大喊“有野菱  ”心念一动，划拉着救生圈往前冲，扯了一把菱头往岸边拖，依稀看见菱头下面的小野菱正桀骜不驯，耀武扬威呢！小小的个头，尖细的菱刺，一不小心就得扎手。

俗话说家花哪有野花香，而这野菱确实也比家菱香，这一点倒是名副其实的。游泳没上心，采了一小篓的小野菱，回家一煮，满屋子的清香，馋得人直吐口水，把人的胃口吊起来了。

一晃又过了几年，集体的自留地重新划分到了各家各户。我家划分到了一块河滩边浪的地。那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分到河边浪的地，那么连河边的一方水面也归属于谁家了。我家有幸得了这一方水面。

老妈是个闲不住的人，河滩边浪种了点花生，水面下放了点菱头，等菱角成熟的季节，我妈问邻居借了只菱桶，从河滩边放下菱桶，老妈坐上去，菱桶左右摇摆不定，我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紧紧攥紧老爸的衣袖，免不了胆颤心惊。

驾驭菱桶是要有点技术的，人的份量不能往一边倾斜太多，手还要不停的翻起菱头，把老的成熟的采摘进菱桶。一不小心，老菱掉水下去了，掉了就掉了，不管，继续采，忙完左边忙右边，手还要划拨着菱桶慢慢往前挪移，二条腿盘坐在菱桶里，腰往两边侧弯着，这采菱的滋味真不好受！

每当老妈采菱的时候，我和老爸在岸边踱过来踱过去。不放心母亲一个人采菱，不敢走太远。采一次菱要花半天的功夫，等到母亲从菱桶里上岸的时候，往往累得直不起腰了，手麻脚麻的。

采好的菱角拿出来放在竹篮子里洗干净，一镬子煮不下，再煮一次。煮好的菱角热气腾腾 ，香气四溢，待水沥干，东家婶婶，西家娘娘的都有份。老妈辛苦半天的劳动果实被瓜分殆尽，对此我颇有微词。

现如今 ，年岁渐长，可是关于菱角的记忆象一个个电影片段似的常在脑海里浮现。现在每当菱角上市的时候，我总要买点尝尝鲜。吃到菱角，仿佛已经闻到秋天的味道了，可是却再也品不出儿时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