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长颈鹿和孤独,而我只有月亮。』
2018年8月17日写 23日完 文/想想
凌晨三点,夜色朦胧,房间内电风扇呼呼转着,一张床靠着白墙,不,算不上白墙,蚊子血装饰了白墙,还有一群不知名虫子的尸体。这墙上是杏花妹妹做的好事,夜晚虫子驱光飞到她身上,她直接用手一拍,虫子稀巴烂,看着有些恶心,也不知道是为了恶心杏花,还是恶心虫子,床靠着的那面白墙,布满了虫子的尸骨,杏花妹妹淡定地将新捻死的虫子按在墙上,久而久之,尸骨掉落留下一滩黄色的液体,擦不掉。远远望去,白墙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黄斑点,看着着实令人不舒服。
杏花睡里头,妹妹睡外头。杏花蜷缩着身子,与墙体留有一寸的距离,唯恐挨到墙上的脏东西。
夜深了,妹妹刚躺下不久,她最近迷上了言情小说,越晚精神越亢奋。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她恋爱了。她听见早晨有人在她耳边呢喃,低音炮:“起床了,小猪。”她睁开眼,是一个帅气的兵哥哥。她伸出手触摸对方的脸庞……
“怎么会爱上了他,并决定跟他回家……” 该死,谁的手机铃声,妹妹惊醒,被扰乱了好梦。
“杏花,你的电话!” 妹妹眼睛微睁,寻着手机的光亮,将手机扔给了杏花。
杏花双眸睁不开,这么晚谁会给她打电话,她嗓子还是哑的,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杏花,那个女人刚刚生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名女子急促的声音,似乎想用最快的时间让对方知道这个消息。
“什么!”杏花睁开眼,立马坐起身。
杏花需要时间,只需要一会,理一理她混乱的思绪。
良久,电话里的人继续说着:“杏花,你在听吗?”
“在,那我现在是不是要赶过去……她……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杏花这句话问的很慢,很轻,最后两个字几乎听不见,“咬死”在杏花的嘴里。
“现在还不清楚,我一得到消息就打电话通知你了,你先别急,有消息马上跟你说,你可以先去网上查一下票。”女人的普通话并不标准,杏花的情绪难以平复。
“杏草,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生了,不是说八月底吗?”杏花躺下去,侧着身子对妹妹说。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杏草,很土的。孩子又不用你生,你要准备什么?睡觉,别吵了。”许是被搅了好梦,杏草怒气冲冲。
“你睡吧,我睡不着,我要等消息。”话音刚落,杏花又爬起来,跨过杏草的身体,下了床,往客厅走去。
“烦死了。”杏草嘴里嘟囔着,睡意昏沉,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但愿兵哥哥还在梦里等她。
杏草怎么能睡得着呢?半夜的铃响意味着过几天会有新成员加入到这个小家庭中,这是一件大事。一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婴儿,长大之后追在她身后喊:“小姨,你等等我嘛,别走那么快。”
简直令人接受不了!
别怪杏草无情,这事儿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杏草准会满脸堆笑,劝告对方:“有了孩子,家里也会热闹些,说不定能带来福气,自己又生一个,岂不是儿女双全了。”
可偏偏和她扯上关系,杏草心里有疙瘩,想到杏花马上要抱养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杏草浑身难受。杏花读书少,给孩子取名的活儿交给了杏草。杏草苦思了好几夜,男女名都想好了,她发给杏花看,杏花喜欢男孩的名字,说女孩的名字能不能再斟酌斟酌。
杏草还没来得及想,电话就打来了,唉,要是那个人生了女儿,怎么办?
杏花坐在客厅,半个小时之后,那个女人又打来了电话。对方告知她孕妇生了一名女婴。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杏花双手并拢,朝神龛拜了拜。上面贴了一幅“观音送子图”,憨态可掬的胖娃娃像是活了,杏花看见他正咧开嘴笑。她......应该也很可爱吧。
杏花坐立难安,回到房间,在床前站立,“杏草,是个女孩。不行,我得让你姐夫知道这个消息。”
杏花有些恍惚,她想让萧北知道他要当爸爸了。拨了两三个电话过去,无人接听。
“神经病,这么晚姐夫肯定睡着了,早上打不行吗?”杏草正犯愁这女娃取什么名好,嘟嘟的响声让她没有办法思考。
杏花半晌没有言语,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妹妹,转身又出去了,她轻轻推开对面的房门。杏草闭着眼睛聚神听动静,一句微弱的,带有求助意味的话从远处传到她的耳边:“妈,那个人生了女娃......”
杏草很少喊杏花姐姐,毕竟她那么瘦弱,没出息,一点也没有做姐姐的样子。可是现在,她突然很想拉住杏花,攥着她的衣角,像小时候一样,跟在她身后,“阿姐,你等等我嘛,别走那么快。”
也许新生命的到来是件喜事,我跟在阿姐身后,她跟在我的身后,这样她就不会和我抢阿姐了。
川端康成在《花未眠》中写道: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他想表达什么呢?看见海棠花正开着,他还活着,感慨生命的美妙,即便是在凌晨无人知晓的地方,海棠花依旧这样开着。
杏草的凌晨四点钟,看见一朵将要枯死的杏花有了一丝想要生存下去的希望,一束月光照亮了她,她便有了寄托。只要她寻到那束月光,紧紧抓住它,她便有了重生的可能。如果这束光力量足够的话,她甚至不怕雨水的嘲笑,有了向世人开口说话的勇气。
杏花虽不是那朵花,但她也需要救命稻草,渴望迷人的月光。
杏花是一位即将面对未知婴儿的母亲,她不知道孩子的模样,体会不到十月怀胎的艰辛,只有无尽的愧疚和责备等着她,等着她坠入深渊。她必须抓紧怀里的孩子,这是唯一能救赎她的人。
“阿姐,今天是一个好日子,我刚刚才想起来,今天是七夕,这个宝宝好像会算日子一样,专门挑这天出生。这样好了,小宝宝叫夕七,好不好。夕七夕七,真稀奇。萧夕七,小名叫夕夕呢,还是叫七七。”
杏草发完这段文字,天好像亮了,杏花的寻婴之旅要开始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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