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是个苦命的女子。
她三岁死娘,十岁丧父,是亲朋好友东家一口饭,西家一件衣,把她拉扯到15岁。然后她离开家乡,自谋生路。
那个比她大十岁的男子阿强,用温柔体贴,一点点抚摸平她的创伤。毫无疑问,他们恋爱了。二人都是穷家小户的孩子,就办个证,把两处行李搬到一处,就算是结婚了。
婚后日子波澜不惊。
晴天霹雳是在一次单位例行的体检。
“你肺部有阴影,建议到三甲医院复查。一定要去!”医生郑重其事的交待让珊珊有了不祥的预感。晚上,她忐忑不安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阿强。
阿强半晌没有言语,他掏出手机看了好久,摸出一支烟,却抖抖索索很久点不燃。珊珊心就沉了下去。
“这个周末你陪你我去吗?”
阿强扔下烟,一声不响的睡了。那一个背对着珊珊的脊梁,让珊珊辗转反侧了一夜。
终于熬到星期六晚上了,珊珊精疲力尽的回来。这个周,心里装了事,状态就很糟糕,有几次,差点被机器伤了手。
屋里空前的空旷。
珊珊最初以为是被偷了,待发现屋里除了他的东西不在了之外,一切都整整齐齐。她明白了!老公跑了!他被她的病吓坏了。
珊珊理解穷苦的人对于大病的恐惧,她也没想过要拖累他,她原本决定,复查后若真是肺癌,自己就悄悄走了。没想到,他比自己溜得更快。
珊珊坐在空荡荡的屋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人心凉薄,不过如此吧。
一天,两天,一个月,男人没任何讯息。
珊珊的泪流干了,每天沉静的上班下班,也不去检查了。若真查出来,自己身无分文,也是死路一条,不查,大不了也是一死,何苦花那个冤枉钱?幸好没有孩子,无牵无挂。
人若看淡生死,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恢复单身的珊珊居然长胖了些,面色红润了些。
命运真会开玩笑。
第二年体检,珊珊检查肺部时非常紧张,看淡是一回事,死亡宣判又是一回事。她刻意反复的问了好几遍“我的肺没问题吧?”直到医生不耐烦忿她一句“你这人,咋的?想有问题啊?有病!”
珊珊愣了片刻,欢呼雀跃起来。
活着,真好,死过一次的人才知道活着的可贵。珊珊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健康。
“走,旅游一趟,给自己庆祝一下!
一农家乐里,好久没有奢侈的她端起酒杯,一抬眼,愣了,眼前给自己端菜的这个人,不就是阿强?
阿强显然也呆住了。
当阿强嗫嚅着要给珊珊解释的时候,珊珊摆摆手,大度的笑了。又活了一次,还计较什么?人艰不拆,大家都不容易,何苦咄咄相逼?
阿强的手就握住了珊珊的手。
珊珊缩回手。“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有时间,来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阿强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珊珊回来的当天,阿强就跟来了,抱着一大把花,把珊珊截在了厂区门口 ,上演了一出浪漫的戏码
众人不明就里,瞎起哄。珊珊一闪身进了厂房,留下垂头丧气的阿强呆立在门外。
明天,得换个地方打工了。珊珊把那张签好字的协议放在了门卫室,长长地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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