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

01

离开重庆那天，我从凌晨五点的梦里惊醒，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便起床给张倩写信。

如同过客般走一遭，想着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时之间内心酸楚，竟久久不能平复。

我在梦里梦到了张倩，她不是培训机构的老师，而是我们小组中的一员，眉宇神色音容笑貌一切如故，声色形容依旧。唯一的区别是，培训结束，她是要和我们回去的。

在去重庆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昼夜颠倒为新书赶稿，原本就想着可能会辞职，甚至都不打算去了。

工作三年，每每夜深回家之时，我孑然一身走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不知道余生该怎么完成。平淡无奇单调乏味的日子，让我觉得似乎被囚禁在一潭黑水间，挣扎不得过。

我相信世间真有“命中注定”这种说法，定是前世与人为善修得福报，才让我得以在培训机构遇见张倩。

她的一抹笑容，扫尽我长久以来内心的阴郁，更坚定了我要辞职的想法。

02

拥抱忘记前途渺茫，提酒勿言过往悠长。越是经历黑夜，越懂得守望。拥炉看雪酒催人，来自无人可与话短长。而今山水相逢一腔欢喜，只因终于遇见那个姑娘。

可细细算来，在短短一周的培训时间里，我与张倩并没有什么交集。

第一次离她很近是沙龙总结时，我为她举牌子；第二次离她很近，是她给我同一个房间的同事送药，然而我却没戴眼镜；第三次离她很近，是毕业典礼那天和她留了一张合影。

我们甚至没能正式地坐在一起，说些体己的话，聊聊彼此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尽管有很多个瞬间，我可以离她更近一些，结果犹豫不决，都错过了。

在一次训练中，我看着她因为解散晚了被罚做深蹲，很想冲到她前面替她受罚，仅剩的一点理智还是阻止了我，不提也罢。

培训过程中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不管机构做得多好，都是被设计过的，感动温暖，欢笑泪水，甚至每一句串词，都是商业包装的产物。

但我能感受张倩笑容里的真诚，那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业务更为熟悉之后，可能会失去的东西。

03

因我不愿做个留恋的人，所以一直未曾主动与张倩联系。毕业前的晚会有个诗歌朗诵的节目，我把对她所有的好感都写成了一首诗，她并不知道。

因为要打印稿子，张倩主动和我说过三句话。

“好的！”

“有word版本吗？我担心排版不合适。”

“好的~”

但我终究还是一个容易留恋的人，表演结束的第二天去重庆主城区，张倩招呼我们上车之后挥手说保重，我无比失落。

我开始确信，离开之后遥遥惦念，会让这份牵绊更为绵长。

04

我是一个缺乏勇气的人，有些话会在某个特定的瞬间被偶然忆起，但举笔提箸之间又不知作何言语。

我想告诉张倩，我喜欢你，尽管这听起来很荒谬。

我还在原地，我哪里也不去。我喜欢你，像围绕在你身边的空气，像你健忘的回忆。人们吃喝玩乐，人们跋山涉水。我不委屈，我可以，我喜欢你。

就像那天，一眼看见你。街道侧旁，有三两花瓣落在我肩上。贪恋你眼中的星光，四目也不敢对望，只是偷偷地收藏。我想带你看五月的海，六月霞光，七言八语再零碎，十指轻抚发香。

我本不用和你遇见，我本可以消遣经年，是你百无聊赖敲门进来，搭建一座没有出口的城，变成我的不治之症。我本想着余生请多多指教，最终，只是从你的一星期里路过。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你，却无能为力。

05

后来，我在解放碑的新华书店，欣喜地看到了我出版的第一本书，我固执地相信，还会遇见张倩。

彼时，她会笑得灿烂，继续月牙弯弯，依旧朴素自然。她变得愈发优秀，然后志得意满地向这个世界宣布，她想要得到的都已经实现了。

我的心中有个声音说：“要不先把心丢在这里，改日再回来取走它。”

另一个声音却阻止：“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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