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nitor Fish

Janitor Fish

布拉干平原刚刚走出了旱季，大片新翻的泥块贪婪地吮吸着尚未充足的降水。院前院后的牛油果和释迦拼命地将果子挤满每一个枝头，也和椰树芒果一样淡定地等待着两周后的绝对雨季。最早闻到雨季到来的，是被困在一段段灌溉渠里的janitor fish（看门的鱼），它们的幼崽不断地雀跃出肮脏的水面。

“janitor fish”有很多中文译法，百度的翻译是最令人不解的，叫“看门的鱼”。有人把它翻译为“清道夫”，蛮贴切，因为它什么都吃，尤其是垃圾。很多鱼都有“清道夫”的美称，而janitor fish是清道夫中的终结者。它是如此的丑陋，眼睛跟《终结者1》里的终结者机器人长得一模一样。施瓦辛格在影片中被称为“Janitor”，所以我更喜欢把这鱼翻译为“终结者1号”，以下是它的“犯罪记录”。

40年前，终结者1号摧毁了Lagula淡水湖，害得Cavite、Laguna和Rizal三片区成立了CALARIZ机构，专门治理它们。

如今，终结者1号遍布大河小渠，几乎占领了吕宋岛。幸好它们无法在海水里生存，不然就占领菲律宾全境了。它们真正的老家在非洲，在老家处在食物链的底端。它们刚来菲律宾的时候负责“清理”肮脏的水族池的工作，而后摇身一变成了终结者1号。

10年前，我第一次看到了终结者1号，它们把雨季的沟渠闹得沸沸扬扬。我当时很是纳闷，觉得当地人为什么不捕食这些鱼。街上有不少流浪汉，为什么他们宁可挨饿，也不吃这些鱼？原来，那鱼实在不好吃，据说口味相当恶心。后来，我在2013年的旱季算是近距离地看到了终结者1号的真面目。相当丑陋，丑陋无比。它被顽童扔到滚烫的公路活活晒死，被往返的车辆碾过几次，虽然肠脑四处飞溅，但那厚得像铠甲的皮却完好无损。

这次来菲律宾乡下度假，我岳父跟我说了“终结者1号”的好些坏话，我便心血来潮地要抓一条过来“审判审判”。

岳父马上就答应了，他在后院砍了棵小树当作鱼竿，用一段粗铁线弯出一个鱼钩，又拿上铲子挖了一小罐蚯蚓。

很遗憾的是，我们一条也没钓到，原本以为很容易。岳父也表示相当不解，最后他解嘲道：“The worm is too delicious for janitor fish already.”

是啊，蚯蚓对于吃惯垃圾的终结者1号来说太过于美味了，以致终结者1号都不吃蚯蚓了。

这让我想起我好多沉迷于游戏的学生，他们已经习惯了泡面和辣条等垃圾食品。他们已经不习惯父母做的营养餐饮，因为太过于美味了。他们也经常在微信和QQ上公开抱怨自己父母亲，应该是父母对他们太好了。我在菲律宾晨光中学的一个同事叫Hellen，她的第三个小孩已经十岁。这男孩打起游戏就什么都抛到脑后，连上厕所都不去，直接就地解决。母亲苦劝无果，最终只能给孩子穿上成人纸尿裤。

现在想来，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身边有一群幸运的朋友。我们还能欣赏蕉风椰雨，就算双手划破脚底起泡；我们还能享受雨夜烧烤时木炭的哔剥声，就算鼻呛了十指也黑了；我们还能领略40度的海滩美景，就算肩膀被晒红一夜没睡好。我们还能……很多很多，只要我们还没变成一条janitor fish——自己的终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