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追完《人民的民义》这部号称中国尺度最大的反腐剧,看到了祁同伟含枪自杀,红着眼眶嘶声裂肺喊出那句“去你Ma的老天爷”,完全忽略了他是一个贪官,是个坏人,对这个角色根本恨不起来。

贪官可恨,清官也可恨,剧中胸怀宇宙的孙连城这样的人在生活中太常见了,不贪污不受贿,不想着升迁,也不办事,拿着俸禄不为人民服务。《老残游记》中的清官就更可恨了,清官酷吏的行为比贪官危害更大,简直令人发指。

清廉的人本来是最受人尊重的,可容易刚愎自用,最自以为是,总觉得天下就他自己是君子,其他的都是小人,不少人会犯这个错误。贪官由于心虚做事不敢太绝,总是有所顾虑有所不舍,即便是坏事也不会做绝。清官就不同了,无私无畏,不要钱不要命,执行某个错误的决定时不顾一切,对人民的伤害更大。
书中所言的清官其实是一些不贪污但是“急于要做大官”而不惜杀民邀功,用百姓的血染红乌纱帽的刽子手。主角老残题诗说,“冤埋城阙暗,血染顶珠红”,“杀民如杀贼,太守是元戎”,这样的清官,简直就是屠夫。
治理盗匪功绩卓著的玉贤补任曹州知府,在署理曹州府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衙门前12个站笼便站死了2000多人,九分半是良民。不管有没有道理,只要他认为你该死,你就一定会死去。看不顺眼你,你也该死。你说话得罪他了,即使是私底下坏话被人举报了,立刻就关进笼子里,直到站死为止。笼子没有空余就把快死的人拉出来,打死了事。办案子只凭主观判断,不追求证据就草草定案。
无论大事小事一律站死,他认为,如果把冤枉的犯人放了,犯人势必不甘心,有可能会影响他的政治前途,所以他必须斩草除根。女子为证明清白含冤而死,他反而遗憾此女子没有死在他手上,不然他定要打个两千大板。这样的人沦为杀人机器,仗着为官不贪财,无恶不作。受人误导,残杀良民。连江湖中人都看不下去了,找到了移赃嫁祸的真凶,结果清廉的玉大人把人放了,把牵涉其他案件的人站死了。由于办案有功,最后官越做越大,荣升朝廷二品大员,还有人给他建祠堂,后被拆除了。
官愈大,害愈甚:守一府则一府伤,抚一省则一省残,宰天下则天下死。
刚弼是“清廉得格登登”的清官,他拒绝收受贿赂,坦言自己一生中没有给人送过钱财。但却倚仗不要钱、不受贿,一味臆测断案,将人之常情曲解为犯案动机。审讯先把人打半死再逼供,视人命如草芥,枉杀了很多好人。他审讯贾家十三条人命的大案子,一上来就动大刑,把人打晕厥了,一口咬定魏氏父女是凶手,继续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女子为了使父亲少受苦,不得不含冤认供。
这跟《大宋提刑官》中的情节有些相似,公堂之上,对嫌疑犯严刑逼供,曹墨为保玉娘清白无罪,独自顶下罪名。不同的是,曹墨蒙冤却是知县恶意所为,依大宋律,知县吴淼水就地罢官,而书中的刚大人却保住了乌纱帽,好像对他的仕途和良知并没有什么影响。
张宫保大人,表面上求贤若渴,礼贤下士,要替他看中的才子老残捐官,然后打算重用他。老残跑了,除了他自己当时不想出山和本性的淡泊名利这一层意思,想必老残对这个懒政的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不愿意追随一个昏官,以免晚节不保。
但看这个人治理黄河水患本来是为人民办实事,舍不得十几万百姓的身家,一言一语透露着爱民如子的意思,还为百姓流泪,他似乎是好官。事实上,这个人造成的损失更大,是个无知无能之辈,听信书生之谈,不从实际情况考虑,具体问题不去具体分析,听人纸上谈兵,废除民埝,退守大堤,致使两岸十几万生灵遭受涂炭。提议的书生拿着千年之前的治河书籍,三言两语就敲定了这个荒唐的计划,一帮庸官个个附和,想成就一劳永逸的万世功业,害死了数万人。
筹集了拆迁款,但是怕出现钉子户,索性瞒着百姓搞事情。一无所知的百姓没有死于黄河决堤,仍被政府工程引发的大水淹死。河里漂着成千上万的尸体,官家反而拿着船不去救人。没被淹死的也饿死了,张大人一开始还派人送馒头,后来就不送了,人也不救,没被饿死的又跳进水里自杀了,水里净漂浮着尸体,散发着恶臭。
天下大事,坏于奸臣十之三四。坏于不通事故之君子者,倒有十之六七也。
张宫保的原型就是山东巡抚张曜,虽然求贤若渴,想为民办事,却不能知人善任,重用酷吏,采纳错误建议,可以说他才是罪大恶极的人。老残对此人也没有过多的批判,只是说是不通世故的君子,笔下留情了。
小说中的玉贤原型为毓贤,刚弼原型为刚毅,都是清朝有名的清官误国的典型,李鸿章临终时还再三嘱咐,毓贤误国,无奈朝中有张宫保一样位高权重的人赏识此人,一直让他祸国殃民。
毓贤仇视洋人,他杀死了传教士及家属共46人,包括15男20女和11名儿童,他管辖的山西全省共杀传教士191人,杀死中国教民及其家属子女1万多人,焚毁教堂、医院225所,烧拆房屋两万余间,是各省中死人最多的一个省。直到清廷和八国联军议和,毓贤才被认定为罪魁祸首,斩首于流放路上。
说起刚毅就不得不提,谭嗣同等“戊戌六君子”就是被他监斩于宣武门外菜市口。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刚毅随同慈禧太后“西狩”(西逃),途中因腹泻死于山西侯马镇。也被认为主要战犯,之后西方列强要求清朝政府加以惩处,清政府以其先死,未加以追究,但追夺其原有全部官职。作恶多年,终于身死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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