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壹】
从我记事起,就听说村子里有个怪人。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见他瘸着腿,成天沉默寡言的,就都叫他跛子。
听到这个称呼,他倒也不恼,像默认一般。只是这样一来,说的话愈少,整个人更孤僻了。
跛子的古怪全村皆知,孩子们见了他都发怵,生怕他突然发疯,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来。
刚开始我和其他人一样,不愿意靠近跛子,总觉得他不怀好意。直到有一次,我在山里玩的晚了,等回过神来只剩我一个人了,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我不敢独自回家,只是蹲在道旁一个劲儿地哭。
这时候,有人撑着明晃晃的灯笼靠近。我抬眼一看,是跛子。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干脆牵起我的手,向前走去。
漆黑的夜里,晚风吹在我脸上凉凉的,嘴角还有泪水的咸涩,可是手心传来的暖意却始终不曾消散,一直传到心里,很久,很久。
【贰】
从那以后,我总是想方设法打听和跛子有关的事。
原来在我出生那年,有村民在附近的松树林里发现了一个年轻人,他身受重伤,浑身遍布血迹,尤其是右腿,简直惨不忍睹。
我爹是方圆几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村民把年轻人送到了我家医馆,交给爹爹救治,可惜我爹竭尽全力也没能保住年轻人的腿。
年轻人醒来后不发一言,如同失忆,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出。我爹心有愧疚,见年轻人身无所长,便将他介绍给一个老木匠学手艺。
老木匠一生孤苦,得了个便宜徒弟高兴还来不及,自然倾囊相授。年轻人看起来有些懵懂,可学起手艺来却极为迅速,没过多久就青出于蓝,远近闻名。
后来老木匠去世,年轻人便成了村里唯一的木匠,由于腿脚不便,所以大多时候只接一些小巧物件儿的活儿做。平时就一个人住在被村民捡到的西边松树林,与世无争,形同隐僧。
我家祖上世代行医,以悬壶济世为己任,可惜到了我爹这辈不知遇上什么祸事,举家逃到这山野小村,从此泯然无闻。
我爹对此耿耿于怀,一直寄希望于生个儿子将一身医术传下去开枝散叶,却没想到我娘十月怀胎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娃。为此我娘还生了一场大病,再也不能生育。爹对娘感情甚笃,坚持不再续弦,只好在村里收了几个徒弟,整日耳提面命,指望其中有人能继承自己的衣钵,光耀门楣。
可惜几个徒弟中,不是资质驽钝,就是性情浮躁,总是不堪重用。直到有一次大师兄外出探亲,途中遇到一名性命垂危的乞丐少年,带回医馆救治,爹爹见他可怜又无处可去便收作弟子,遂成了我的师兄。少年聪明伶俐,而且入门后勤勤恳恳,颇受爹爹看重,说是师门中兴有望。
我只道爹爹老怀大慰,必不会再让我学这苦差事。不料没过多久,许是心中仍有郁结,他竟打破传儿不传女的规矩,开始一心督促我学医,每天都要认穴背书。天晓得我生就一副懒骨,哪有这等好耐性,日子过得自是苦不堪言。
好在那段时间我找到了新的消遣,倒也分散了不少学医之苦。
孩子的喜恶有时就是这么莫名其妙,自从那天晚上跛子把我送回家后,我就打心眼里觉得那是个好人,总是有事没事就去跛子家串门。
一日,我又偷偷溜出门,熟门熟路跑到跛子家,翻墙而入,安安静静地坐在院里的木凳上看他做工。
他对我的到来已经习以为常,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惊异。
看着看着,我的视线不禁有些游移。
跛子其实生得十分耐看,鼻挺目深,剑眉入鬓,若非那条残腿,恐怕门槛早就被说亲的给踏破了。
也有不少人猜测跛子的来历,可瞧他的模样既不像武人那样精悍壮实,又不像书生那样飘逸羸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悻悻作罢。
跛子此时正心无旁骛地做事。眼见一段段顽木经他劈削雕磨,从一堆奇形怪状的零件,变成或大或小的精巧木具,实在有种难言的美感。
“又是偷跑出来的吧?”跛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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