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乌托邦小说《1984》出自英国左翼作家乔治·奥威尔之手,他向我们展示了政治最残酷真实的一面,为了权力,一切都是可以安排的,包括思想、记忆、人性、希望……
书中的世界被分为三个大国——大洋国、欧美国与东亚国,三足鼎立,常年处于战争。故事发生在大洋国,这是一个一党专政,中央极度集权的国度,英社党的口号是“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口号本身看起来就是矛盾的,然而这样的矛盾却蕴含着统治阶级核心的智慧。
社会分为上等人、中等人及下等人。上等人掌管着资源、权力,可任由自身的意志操控社会,使之服从自己的统治。下等人是社会的底层,愚昧、无知,饱受奴役。中等人处于两者中间,具有一定的资源,意识中倡导三种人平等,他们最有机会推翻上等人统治的阶层。在人类的历史上,中等人一次又一次推翻上等人,自己成为了上等人,而所谓的平等却永远得不到实现,社会变革总是中等人与上等人之间的较量,结果如何对下等人的地位本质上并没有改变,他们始终被压迫在最底层,人类的历史总是如此循环。
在大洋国里,上等人是英社核心党员,中等人是以主人公温斯顿为代表的普通党员,下等人是被分到破败生活区的无产者。与以往不同,大洋国的上等人意识到了过去的上等人不够重视思想控制,所以他们采取了更高级的做法,彻头彻尾地控制了被统治者的思想,打破了历史的循环,所谓“无知即力量”。
我们常说,“知识就是力量”,那是对中下等人而言,拥有知识,就拥有了改变现状的力量。“无知即力量”恰恰相反,它是对上等人而言,让你们无知,他们就拥有了巩固统治的力量。
大洋国有一条骇人听闻的罪——思想罪,思想不“洁”即死罪。大洋国人民任何工作、生活的场所都安装有电幕,时刻监视着人民的一举一动,今天用了钢笔、午饭吃了什么、下班走了哪条路,甚至是眉毛的跳动都能引起思想罪嫌疑,疑罪从有,一旦发现,思想警察便会上门抓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们总是谨言慎行,面无表情。荒谬的是,大多数人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以举报思想罪为荣,温斯顿的邻居被自己7岁的女儿举报入狱,他仍为自己的女儿自豪。
英社为大洋国人民树立了一个权威的形象——老大哥,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意志继承的团体,但人民并不知道,他们深信自己接受着老大哥的英明领导,这也是核心党员的高明之处。为使老大哥的预言成真,英社设立真理部,主要负责篡改过去的报纸刊登的预言,回收“错误”的报纸,销毁,重新刊印,如此反复,以至于人民的记忆也变得不可靠。除了报纸,一切读物都必须核正,包括情色读物也由专门的小说司编写。
英社修编了新话的词典,尽可能消灭词语,例如表示美好、认可的词全用“好”代替,表示厌恶、否定的词全部消灭,用“不好”代替“好”的反面。社会正常发展,词汇肯定是增加的,但英社不仅遏制其增加,还不断压缩,从语言上扼杀“思想罪”,最终使得民众即使有不“洁”思想,也没有合适的词语来表达。
英社党员对这些自欺欺人的工作本身具有“双重思想”,明知真实情况却要扯滴水不漏的谎言,明知相互矛盾却仍要相信,忘掉需要忘掉的东西但在有需要的时候又应该想起,一边相信英社是民主的捍卫者一边又不认为民主办得到,一边否定道德一边又拥护道德……
英社不仅采取极端手段控制文化,还特意将人民控制在贫困上。“如果人人都能享受闲暇和生活保障,原来由于贫困而愚昧无知的绝大多数人就会学习文化,就会独立思考;他们一旦做到这一点,迟早就会认识到少数特权阶层的人没有作用。”因此,他们常年发动战争,通过战争把生产力发展增加的商品消耗掉,三个国家的政策均类似于此。也就是说,他们发动战争并不是为了争夺资源,而是为了维持国家内部的稳定,此谓“战争即和平”。
电幕的另一个作用是播报信息,经常性夸大生产产量以彰显英社的正确领导,宣扬人民生活日渐美好。人民实际上比50年前过得还差,却依旧蒙在鼓里,因为不能与外国人接触,过去的记忆是被篡改的,没有对比,他们是永远不知道自己被压迫的,即使有不满,也只能着眼小处,大处的弊端往往注意不到。
能了解真相的只有作为执行人的中等人——温斯顿这个阶级,他恨这种剥夺人性的统治、恨老大哥,但在高强度的监控下他连和别人联合的机会都没有,这时核心党员奥勃良找到了他,奥勃良的体态举止让温斯顿极其信任,奥勃良给了温斯顿果尔德施坦因的书。果尔德施坦因是地下活动组织兄弟会的司令,温斯顿以为找到了组织,满怀希望读着书,就被破门而入的思想警察逮捕了,审判他的正是奥勃良,原来果尔德施坦因也是为了巩固统治而设立的敌对形象。
为什么要给予异己分子希望?因为英社要在异己分子希望达到高峰时突然将其打入绝望,反差越大才能改造得越彻底,即使死,也必须带着最“纯洁”的思想死去。残酷的拷打让温斯顿口上承认了所有子虚乌有的罪名,无休止的歪曲问话让他神经过度疲劳,思想上也屈服了。这一刻温斯顿内心深处仍残存着爱与人性,但奥勃良也要将其抹杀,他将关有咧嘴龇牙的老鼠的笼子放到了温斯顿面前,温斯顿最害怕老鼠,心急之下,他喊出了“让它们去咬裘丽娅……”
裘丽娅是他的爱人,曾经和他说过:“不论他们可以使你说些什么话,但是他们不能使你相信这些话。他们不能钻到你肚子里去”,讽刺的是,他们真的可以钻到肚子里……
结尾,温斯顿回到了原来的生活,他经历了“奴役”而获得了“自由”,他和原来已经不一样了,他热爱老大哥……这就是“自由即奴役”。
看完小说,脊背一阵阴凉,如果权力在安排你,你无法知道,即使知道了,你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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