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始
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宽大的床上,一对男女颠鸾倒凤,抵死缠绵,呻吟声、喘息声、肉搏声交织在一起,活色生香。
一条手臂粗的青蛇灵活地摇摆着两米长的身躯,妖艳地吐着猩红的舌信子,慢慢的贴近大床。沉浸在欲望世界中的男女却浑然不知……
画面一转,我站在悬崖顶上,后面有人追赶,前面是万丈深渊,不能后退也无法前进,我心一慌,坠入万丈深渊,坠落,一直坠落……
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身上的薄衣几乎全湿透了。
好久没做这个梦了。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做一个同样的梦。在梦里,我永远看不清那对男女的脸,永远有我最怕的蛇,而我自己,永远在坠落。
老公林森在一旁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四周一片静寂。黑暗中,我听见自己灵魂深处,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大清早,当我第十八遍告诉闰密宋以晴我又做了同样的梦时,以晴坚定地说:“田蜜,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我带你去找个高手算命破解。相信我,真的很灵验。”
以晴一向热衷此道,我却并不信这些。我笑她一天神叨叨的,这次却终于没有拗过她。
我们相约来到这家叫如意的算命馆。男算命师看上去顶多二十岁,清清爽爽,穿着玄色衣裤,看见我们,露出似春风拂过一样温暖的笑容,让人生出许多好感。
我看着宋以睛,我们之间暗流涌动,有没有搞错,难道这个就是你说的很灵验的算命师?小鲜肉还差不多。倒退十岁,我都追他了。
宋以晴翻了下白眼,示意我不要心急,耐心等待。
我把我的梦境跟算命师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听我说完,他挑起好看的眉:“恕我直言,你的感情生活很不顺利,家庭正面临着某种变故。”
我瞬间花容失色,急忙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扔在桌子上,拉起宋以晴就走。那个算命师似早已洞悉一切,微笑地看着我离开,并不阻止我。
宋以晴在我身后喊我:“田蜜,等等我,别走这么快。你怎么说走就走?听听他说什么也好。”
我冷笑:“不走,难道继续听他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我跟林森结婚六年半,我们是神仙眷侣,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好好的,我们离什么婚?”
以晴的脸色黯淡了一下,顺着我的话安抚我:“是,你们是恩爱夫妻。那你还担心什么?你看你,急吼吼的,白白送了他一百元钱。”
“没什么的,就算他是骗子,也要吃饭,当我献爱心了。”我终于由嗔转喜。
跟宋以晴分开后,看着她一点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没有犹豫,迅速折回如意算命馆。
大男孩见我回来,毫不意外:“我等你很久了。”
“你知道我会回来?”我疑惑地看着他。
“当然。你的命不需要算,知道自己命的人都不需要算命。”算命师的嘴角露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我没给你算命,我们也算有缘,我不能白收你一百元钱,这是我送你的。”
说着,他竟递过来一个精美的盒子到我手里。我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块做工精致的手表,一大一小,不过区别并不十分明显。
“这……你这两块手表应该不止一百元钱。你赔了。不过,我也没打算收下。”说完,我放下盒子准备离开。
“这不是手表,这是测谎仪。你难道一点不好奇,你先生爱你吗?他有没有背叛你?他心里想些什么?”我停住脚步,考虑他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大的给他,小的你自己戴。千万注意别戴反了。”他的声音像来自远方,“拿去吧。你需要它。”
男孩自信满满。我仔细端详那两块手表,它们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与普通的手表并没有什么不同。
下一刻,当我站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刺眼的阳光让我如梦初醒。我好像做了一个梦。可是我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个盒子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盒子确实在我的手中。
我迷迷糊糊来到单位,一看时间,九点十五,该死,我竟然迟到了。
我的顶头上司朱筑侠,守在我办公室门口,看见我人马上迎上来,满脸堆笑,脸上肥肉横飞,谄媚地说:“田蜜心肝宝贝,你迟到了呦。不过,你放心,我偷偷把电脑打卡记录改了。你怎么感谢我?以身相许,好吗?”一只咸猪手顺势搭上了我的肩膀,不安份地顺着柔顺的衣料往下滑。
我胃里一阵翻腾,眼前有无数只草泥马飘过,强忍着才没吐出来。我一把抓住他的咸猪手,不客气地甩开,脸上笑容不改:“朱经理,麻烦你还是给改过来吧。我认罚。”
“砰”地一声,我办公室的门在我身后合上,正好把他隔在门外,他的肥肥的身子紧紧地贴在玻璃上,十分滑稽。有同事恰好路过,他不敢再放肆,满脸严肃地整理衣服,悻悻地离开。
真是一个倒霉的早上,他这样骚扰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工作不好找,我忍了,暂时不想跟他撕破脸。总有一天,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我把那个装表的盒子拿出来,放在手上仔细研究。手机就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
我一看来电显示,是蒋伟明,心跳不由地加速。没出息。我们已经分手了,他打电话做什么?
我以为响几声我不接,他就会挂断,这是我们之前约定的暗号,以避人耳目。电话却执著地响个不停。我终于接起来:“喂?”
“田蜜,借我三千元钱,我有急用。”蒋伟明着急忙慌地说。
“我……好吧,你什么时候要?”纵然心里百转千回,转过无数念头,我还是不忍心拒绝他。唉!欠了的总是要还的。
“中午,我去找你。你定好地址,发给我。”说完,电话挂断了。
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借钱,什么人品?混得是有多差?我当初什么眼光?想到自己曾经疯狂地爱过这样一个男人,我觉得自己当时真的疯了,要多可笑有多可笑。嗯,我就是个笑话。
中午按我们约好的时间,我到了约定的地方。蒋伟明的车早停在那儿,求人倒是不一样。以前我们约会,他何尝准时过?
我爬上他的副驾座,把三千元钱掏给他,刚想下车,他嘻皮笑脸地搂住我:“田蜜,你不想我吗?”
我笑,一脸明媚如花,心里却冷到冰点,说出的话也没有一丝温度:“怎么,要我的钱,还要我的人?!”
“田蜜,你变了。”他皱着好看的眉。在女人堆里一向吃香,他何时曾尝过这样的明枪冷箭,当然会不好受。而我,就是让他不好受。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我皮笑肉不笑。他终于沉默。
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可说!多说无益。我下了他的车。九月的天已经转冷,一阵凉风吹过,我紧了紧大衣。
晚上回家,我跟林森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拿出那块稍大点的手表,递给他:“你原来那块旧了,给你买了块新的,你试一试。”
他兴致勃勃地戴上,抬起手腕,像献宝似的:“怎么样老婆,是不是很漂亮?”
“嗯。是很漂亮。我也有一块。”我抬起胳膊展示给他看,望着他若有所思。
“林森,你有多久没说过那三个字了?”
“哪三个字?我怎么不知道?”他竟装糊涂。
“我爱你,这三个字。”我低头玩弄手表,表盘中央竟出现一行小字,我以为看花了眼,仔细一看,他在撒谎。
天啊,算命师没有骗我!我张大嘴巴,太神奇了。我转头看林森,他眼睛正盯着电视屏幕,一动不动。我有些激动,有些窃喜。
“林森,对门新找的女朋友好看吗?”对门邻居离婚了,听林森说今天领了一个回来,我没见到,林森之前提到他今天看见了。
“不好看,丑死了。”林森刚说完,表盘上,刚才那行字下面又多出一行字,真实。我笑了,这回我可真捡到宝了,不,别人送的宝贝。感谢算命师全家。
“林森,你有没有背着我找过别的女人?”我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索性玩一把大的。
“神经病你,吃错药了吧,竟说些不着调的话。”林森不高兴地站起来,留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凌乱。我真是自作自受。
我看着手表,手表盘上出现第三行字,没有。
哈哈,太好玩了。这哪里是测谎仪,分明是高科技的读心术。我仿佛看到自己有了它,成为人生大赢家,站在人生巅峰之上。
那天晚上,我睡了一个好觉,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做梦。
从那天开始,每天早上上班前,我都会叮嘱林森把手表戴上,这样,我只要问他话,我就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经常会玩心大发,冒出诸如,你跟你的前任还联系吗之类的的愚蠢问题,虽然林森大多数时候都拒绝回答,但是我并不介意,测谎仪会给我想要的答案,这些答案百分之九十让我满意。剩下的百分之十,我自我安慰,想想自己,谁还没有点小心思、小秘密,心里平衡了许多。
测谎仪带给我最大的好处是,自从我们戴上它之后,我能熟知林森的想法,他想做的事,我全力帮他达成。他喜欢的东西,不等他开口,我已经买回来放在他手上,这样常带给他意外惊喜。我们的关系更加亲密,如胶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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