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秋光，转转情伤，探金英知近重阳。
薄衣初试，绿蚁新尝。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
黄昏院落，凄凄惶惶，酒醒时往事愁肠。
那堪永夜，明月空床。闻砧声捣，蛩声细，漏声长。
生活于北京，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第三个秋季。从九月中下旬直到十月上旬，连绵的秋雨一遍遍冲刷着这偌大的城市。深夜未眠，或坐于椅，或躺于床，在这又一年的四季轮回中，欣喜于我所爱的秋之将至。
两年前的秋，印象中温暖怡人，无风无雨，反倒是阳光洒满了园子。高大的银杏巍然站在道路两旁，满树的叶子自然而然片片落下，一直持续了数天。骑车经过，仿佛行在金黄地毯上，柔柔的，软软的。金色的阳光透过金色的银杏射下，映着地上金色的叶子，感觉世界被暖暖的金黄色充满以至于溢出。和室友特意去雕塑园游玩，石板路边的小银杏树伸手可及，抚摸着一簇一簇银杏枝上叶，金灿灿的没有一丝杂色，脉络清晰可见，让人忍不住挑选几片去做书签。秋色老银杏，只此一点，北平的秋，便当真可爱无二！
一年前的秋，只记得瑟瑟秋风。“十一”假期过后，银杏还未来得及黄，枫叶还未来得及红，便被雨打风吹去。刚刚购买我的“闪电”后，在一个个的夜晚，巡行在园子各处，人迹寥寥，只有永不停息的风从四面而来，钻入脖子，冰冻全身。还有那些硬生生被风掰下甩开的叶子，一不小心打在脸上，生疼无比。只一场伴随着狂风的雨，便把苟延残喘的树木彻底变成了光秃秃的枝桠，地上半绿半黄的叶子泡在水中，染上再也去不掉的泥泞，美感全无。这一年，竟无甚风景可看。
这一年，自入秋以来，至少有过二十场以上的雨了吧，所幸今年无风，雨势连绵无期却也并不暴躁，一点一点的下着。感觉秋意也随着这一场场雨一点点得渗入骨子里。最令人难过的天气其实是万里晴空，晴天只应该是作为背景出现，来映衬风霜雨雪等各色天气，雨又是其中最佳。
我在这无边的深夜秋雨中，感受到的则是无边的惬意。第一次遭遇到日日皆秋雨，北京的秋天真是给了我一个莫大的惊喜。即使明知下雨，亦懒得将伞从杂物中翻出带在身上；即使凭一把伞躲过一阵潇潇的冷雨，亦躲不过这整个雨季。因此，近日里身上总是湿漉漉的，连思想也是潮润润的。我愿把年轻而狂野的心交给漫天的淋淋漓漓、淅淅沥沥，一点点打湿衣服，打湿身心。进屋后，开窗听雨眠，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感。秋雨还带有秋天独有的落寞，每多下一分，离夏的距离愈远，与冬的距离愈近，花草树木每多受一分捶打，离死亡以及死亡前最耀眼的美丽愈进一步。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多么美好的场景，身不能至，然心向往之。退而次之，我便在这一方小屋中，听听那秋雨。祝愿所有深夜无眠听雨落的人。
（写于二零一六年十月二十日，园子）
附记：昨日天气转暖，下课途中惊见已有两棵银杏率先转黄，路旁的枫树也烧了起来，今年真正的秋天终于拉开了序幕，满怀期待中。今日傍晚再次被雨淋湿，此时昏黄的灯光中雨丝温柔闪现，本来想要周日完成的文章竟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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