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枣熟了

文/辛宝

       星期天的下午，捧着一本书，寻得校园一角，坐在石梯上，旁若无人地阅读。“ 老师，这是我爸爸让我带给你的青枣。” 一个青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黑色袋子堆放在我的脚边。抬头一看，这张娃娃脸有点陌生，但还是马上反应，礼貌地接话：“ 那你自己有没有带啊？重不重？” 那个青涩的男生摇摇头就走开了。

       放下课本，隐隐约约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个学生，但是忘记是什么名字了。只知道，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爷爷就这么说过：“ 老师，我们家还有种青枣，等季节到了，我给你带一些来，自家种的，纯绿色，无污染。” 原来，他是来当信使，来实现爷爷的话的。

       9月份，新生入学的时间。在我们这种性质的学校，就是看到跑车也不会太惊讶。但是，当我看到带着学生帽子的爷爷和穿着拖鞋的奶奶一同护送单薄的孙子来上学的时候，我的心还是被狠狠地震撼！

       爷爷奶奶甚至不愿意到我的办公室坐下喝口茶，就只是站在教学楼钱的一株芒果树下，一边用帽子扇风，一边跟我交谈。言语中，我了解到了，爷爷和奶奶是坐了3个小时的公交车过来的，然后下了公交站，再走5分钟左右到达学校。小孩子没有什么大件的行李，惟一贵重的物品就是爷爷脚边的一个大黑袋。而且，那还是为我准备的。爷爷对我说：“ 家里的孙子要来这么远的地方读书，才14岁，个子又小，一个星期也才回去两天，我和他奶奶就有点不放心，就想过来你们学校看一看。不过，我看着挺好的，挺好的。也希望老师多帮忙照看一下，农村里出来的娃儿，很多事情都不懂，要老师费心了。” 我明白每个家长在送小孩子来入学的心情，也听过这样的台词不下百遍。所以，我很清楚要用什么样的话语来安抚他们的不安与忧虑。在这一话题的回复上，我已经很专业了。身材臃肿，笑脸如花，奶奶也开口了：“ 老师，你看，这是他爷爷自己种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番石榴和番薯，但是吃还是不错的。所以，就也不怕老师看不起，就给你带一些来了。你宿舍在哪里？很重的，我让他爷爷给你背过去。”  话语落下的瞬间，爷爷利落地把地上的一大袋子扛到了肩上。我楞了，当我知道两个白发老人赶着公交车到另外一个城市来看看孙子在这里的生活的时候，我虽然同情但也理解；但是当我知道这个瘦骨嶙峋的老爷爷背着一大袋农作物，挤着公交（还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们让座），走在滚烫的沥青路上（暑气很大的夏天），甚至还要亲自送上我5楼的宿舍房间的时候，我的眼睛红了，那一刻我没有任何专业的态度和标准的语言来答复他们，因为，他们是那么地质朴，又是那么地纯粹。

       在那之后，他们一家人就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因为我只是负责学生的入学手续工作，于是，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也都删除了。可是，今天，他们又回来了。不带任何目的的，就只是因为青枣熟了。

       还记得爷爷奶奶为什么不去办公室坐着喝茶、聊天吗？

       因为，他们还要赶公交车回到另外一个城市，回家，在天黑之前赶紧回家。

PS：（招生工作  夏天 芒果树下的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