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涓涓和少年一步三回头的招手中，我转身走向售票处人工取票，此时我的心中还被离别的忧愁所笼罩，一时之间再度对生活充满困惑。熟门熟路的找到“主任值班窗口”，因为是假期的尾巴，售票厅明显比平日里热闹很多。
才站定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如何缓释自己的情绪，耳边传来攻击力十足的连环冲击波，转身抬眼望去，那是一对母女。在一根大粗柱子旁边，她们相对而立，母亲脚边放着白色塑料袋装的一兜东西，身上挎着一个小包，手里拿着手机，异常生气的对着女儿破口大骂，配合着情绪的激动还是拿手指在女儿的额头上。女儿双手拿着一顶帽子垂在身前，无措的直挺挺站在那里承受着母亲的怒火，唯一的反应也就是时不时抬手擦擦眼泪。因为大厅的噪杂，更因为母亲的方言，根本不知道她在吼些什么。
因为这对母女，我将订单截图后就收起手机开始关注她们。同时，发现周边的人都在关注她们，甚至有人开始在讨论，可始终没有人走上前。大厅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就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也完全没有介入的意思。那位母亲的情绪持续反复，虽然听不懂在说什么，但从动作和语调大致推断是同一段话在不停重复。我在心中焦急的推算着时间，原本以为5分钟一轮，到后来几乎不到2分钟就会来一轮，且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终于，有位着粉色T恤的老人看不下去走上前劝说“别动手别动手”，但明显是无效的。
在母亲间接性咆哮声和小姑娘一次次擦泪的动作中，我内心一直在挣扎。我希望有人走上前去平复母亲的情绪，解救那位小姑娘，我也在想自己走上去是否有能力和准备去承担可能由此产生的系列问题。就在这种挣扎中我完成取票可以离开。脚步随着心意迈向母女的方向，问那位母亲“大姐，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但也为这个母亲情绪一个出口，她再次用她火力十足的语调向我重复发生了什么。连听带猜的明白：她们错过原本5点多的车次，导致要坐最后一班9点多的车。母亲生气的原因有多个，孩子不知道心疼自己，自己手腕疼还提着塑料袋；原本这会就该到家了，但现在还需要等3个多小时才能坐上车；最后一班车下车后肯定没有人拼车，需要单独打车车费会贵很多；如果今天晚上到不了家，势必会耽误明天上学。这些原因就像一堆干柴，每说一遍，这位母亲的怒火就会高涨几分。
出口劝说几句，让这位母亲赶紧去排队买票，免得最后一班车也没有车票。在这个空档和小姑娘聊几句。定州人，11岁，小学4年级，妈妈带着她来北京玩。最初错过车的原因是过安检时小女孩背着小包拿一瓶水，妈妈挎着小包，提着塑料袋拿一瓶水。过安检时水需要喝上一口，妈妈就让孩子也把她的喝一口。结果孩子正喝着手中的水，说了一句“喝不过来”，妈妈已经“气的肺都炸了”，开始生气，并把自己的水全部倒在垃圾桶里。最终的后果是5点车错过，5:30也错过。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状况。
我走上前后，先是前面的粉色大爷走上前加入劝说，可明显他的听力、语言和这对母女完全不相通，只能通过我的一些转述来交流信息。后来又走上前一位大姐，还拿自己晚点的案例现身说情。但所有的人所有的话都无法平复这位母亲的怒火，甚至她连排队买票都不能进行，站一会队就返回来大骂一顿，不断循环。我和大姐提醒她要先把票买了，今天人多再等等可能9点多也走不了就需要过夜了，换来的是这位母亲“别说了”的怒斥，转头继续对孩子新一轮的轰炸。
我和大姐四目相视，不约而同的转身离开。
这个插曲明细压过了我离别的思绪，我不想做这样的女儿，不想成为这样的母亲，更不想自己的女儿会有这样的遭遇。从母女俩朴素的穿着来看，家庭条件定然不是富裕，但这位母亲趁着三天假期带着女儿来北京游玩，也是超越很多家庭的选择，怎能让人怀疑她的母爱。可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对待女儿，又怎能让人理解她的母爱。都说成年人的崩溃也许就在一瞬间，但是她的输出时间太过持久且不能缓解，这必然是问题。回程的路上我想起了孙海洋的媳妇，她在接受采访时说到孙卓刚丢时，孙海洋整个人都垮了家庭矛盾时常爆发，她心里就凭着一股气“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但我现在不会走，孩子丢了我再走了，孙海洋肯定就站不起了这家就毁了，即使走也得等找到孩子再走。”就是这样的信念让她“守得云开见月明”，收获了现在的幸福人生。一个家，母亲作为半天边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阿淼写于2023年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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