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的春天很美,若是真论起美,其它几个季节也不差,只不过是春天最美罢了,总有人喜欢美的地方,他们巴不得就住在美景之中,远离尘嚣,遗憾的是许多喜欢美景的人是做不到的,他们只有趁着放假的时候来月城住上几天,时间一到,还得回到风尘仆仆的城市中去。
如果世界上全是这种喜欢美景却不得以美景相伴的人存在,那人类就真的太悲哀了,自然也得有人真正脱离世俗,住在美景中,让其他人心存一丝向往。不过久居月城的人大多数都是失意的人,比如城北边的旅店老板张二哥,年轻时做生意赔的血本无归;还有家住山里的巡山人,被最亲的人骗走了全部家当,心灰意冷后隐居在了这里。
这些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倒不是没有年轻人,比如说在入城口开了家饭馆的徐悠之,这个人高中毕业就出来开了家侦探事务所,结果倒闭了,他不想像其他人那样一头扎进办公室里,于是拿着剩余的钱在月城开了家饭馆,生意还不错,能养活自己。徐悠之的故事并不像前几位那么丰富,他也不是那种阅尽风霜的人,但他的确就是这次故事的主人公。
这晚,招待完最后一桌的客人,徐悠之把店里的卫生打扫完毕之后,想着洗个澡,再玩会儿电脑就睡觉,刚放下抹布,听见门口有人叫了他一声,回头一看,见着一位身穿碎花长裙的漂亮女人。徐悠之心想这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眼看就能休息了,但是看她一个人,又提了一箱行李,想来是到月城游玩的旅客,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心态,徐悠之问:“您吃点儿什么?”
那女人用手指在披到胸前的长发里打着转,表情略玩味地问道:“徐悠之,你不认识我了吗?”
徐悠之也觉得这女人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冥思苦想了好一阵仍没看出女人是谁,只好说道:“抱歉,我看着是有点熟悉,但确实忘了您是谁了。”
女人毫不见外地搬了根板凳坐下了,开始埋怨:“我真是找你找得太辛苦了,我找了好几个同学问你的联系方式,发现你这个人好像失踪了似的,最后才找到你以前的一个朋友,知道了你在这儿。”
同学。听到这个词徐悠之立马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钟婷婷,这让他更疑惑了,首先,自己与钟婷婷并没有什么交集,在上学的时候没有太多的交流。其次,钟婷婷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在徐悠之的印象中,她只是一个扎着麻花辫,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留着土气的平刘海的女生。不过这倒让徐悠之想起来,某天课间休息时,与朋友们聊天,盘点班上的美女,其中一个人提了钟婷婷的名字,当时大家还在笑他,现在看来,是那位同学最有眼光。
搞清楚了她的身份,徐悠之还是不明白钟婷婷来找自己的原因,而且听她的说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徐悠之问:“你是钟婷婷吧,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见徐悠之主动提了问题,钟婷婷开始严肃起来,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这倒让徐悠之有些没想到,他好奇地问:“为什么让我帮你找?那个人是谁?”
钟婷婷乐了出来,笑道:“那你是决定帮我了?找你的原因很简单啊,几个星期前我和其他几个高中同学聚会,无意间知道了你在做侦探,可没想到你已经没做了。”
“是啊,做着做着倒闭了,就到这儿来开了家饭馆。”徐悠之无奈地说。
第一次到月城来的人,会觉得这儿的夜晚静得吓人,这里一到晚上几乎找不着一点灯光,偶尔吹过一阵风,也会伴随着惊悚的“唰唰”声,其实这只是风吹动草地的声音罢了,白天时人们会享受这种声音,但夜晚一来就会情不自禁的发寒。也难怪钟婷婷会说:“恐怕全班的同学只有你愿意待在这儿吧。”
徐悠之听了这话倒没什么反应,他已经适应了这里,至于所谓年轻人该经历的事情,他也经历过了,他想着,若人生真是那么无滋无味,还不如找个僻静之地体会,起码烦恼很少。
“你还没告诉我帮你找谁呢?”徐悠之问道。
钟婷婷表情开始复杂起来,她看上去有些疑惑,又很坚定地问:“你知道薛阳这个人吗?”
“薛阳……”徐悠之闭眼沉思了片刻,“有点印象。”
“对吧!”钟婷婷开心地拍手笑道:“这是我们的高中同班同学啊,是个转校生,一学期没到又转走了!”
徐悠之觉得不对,他纵使记忆再差,也差不到提起名字还记不起面容的地步,而且这个同学身上还有个明显的标签——转校生。他否认道:“虽然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但他应该不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吧,你是不是记错了?”
徐悠之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着绝对的自信,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做侦探这一行,再说哪怕是一个记性不太好的正常人,即使是忘了同学的名字,当有人再提起来的时候也会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位同学的长相,毕竟一起待过三年,徐悠之只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关于这个名字主人的脸,却一片模糊。
钟婷婷有些着急地说:“就是同班同学啊,我记得他!”
徐悠之安抚道:“你先别着急,好好回忆一下他的长相。”
钟婷婷犹如背书般地描述起来:“他是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转来我们班的,他戴着一副眼镜,瘦高瘦高的,皮肤有点白,留着斜刘海,长得很帅,笑起来很阳光,是个文青风格的男孩子,在期末考试之前又转到了别的学校。”
徐悠之已经听出了漏洞,他反驳道:“你忘了吗?咱们班班主任,什么时候允许过男同学留长发?当时的‘和尚班’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当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自己心里也很困惑,听钟婷婷描述完以后,自己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薛阳的形象,他就是长这样的。
事情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在徐悠之的脑海深处似乎有过薛阳的影子,但他非常确定这个薛阳不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可钟婷婷也非常确定薛阳就是他们的同班同学。
“关于这个薛阳,你和别的同学提过吗?”徐悠之问道。
钟婷婷有些生气地说:“提过呀,但是……他们都不记得有这个人,难得你还记得他的名字,他们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徐悠之听到这里,他并不觉得是同学们忘了这个人,而是更加确定了这个叫薛阳的人不是自己班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徐悠之大可以认为薛阳这个人是钟婷婷幻想出来的,可是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当时钟婷婷还没有告诉他薛阳长什么样。
那这个印象是从何而来呢?徐悠之心里暗自琢磨着,在他的记忆里,与钟婷婷的交集很少,而且他俩根本没有聊过关于薛阳的事,所以从钟婷婷这里得到消息的可能性很小。也不可能是徐悠之接触过薛阳这个人,他也不可能是别的班级的,因为这些少数派往往才是人最能记住的。
钟婷婷已经描述了薛阳的长相,这短短的时间里徐悠之连薛阳喜欢穿什么衣服,喜欢吃什么食物、喝什么饮料都回忆起来了,这都是钟婷婷没有说的,徐悠之开始好奇,这个薛阳既不是自己的朋友,也不是自己的同学,他仅仅存在于钟婷婷和徐悠之的记忆中。
月城的夜晚是很安静的,不像别的农村或旅游景点,那些地方每到晚上就会听到虫子的叫声,这里不一样,这里的虫子似乎和人类的作息时间保持着一致,或许它们也喜欢安静的大自然,不愿让自己的声音摧毁这儿的安宁。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非找到他不可?”徐悠之问。
钟婷婷的脸上带有笑意,那是人在回忆中找到愉快记忆时特有的笑容:“我想感谢他,那个时候,他帮了我很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女生嘛,总会希望难过的时候有人安慰自己,他就是那个时候转来我们学校的。”
如果不是徐悠之也对薛阳有印象,恐怕他会怀疑钟婷婷在自己的脑子里编了一出偶像剧,此时已经不早了,于是他提议道:“具体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天也不早了,你是自己出去找个客栈还是就住我这儿?店里有空余的房间,只是没客栈的那么好。”
钟婷婷经过了长途跋涉的旅途,也已经累了,她不想再去找客栈,就决定住在徐悠之的饭馆里,而且这样也比较方便。
两人洗漱完毕后就睡了,徐悠之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高中时,自己坐在座位上,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在每个同学的脸上,那个名叫薛阳的同学坐在最后一排,对着徐悠之暖暖的笑着。
第二天,钟婷婷没有着急让徐悠之找人,而是让他带自己参观一下月城,他们逛了一个上午,徐悠之已经累了,可钟婷婷太喜欢这里了,便一直拉着徐悠之逛。
最后他们来到了城里唯一一所小学,钟婷婷很高兴,她觉得这里的孩子并不像电视里说得那么苦,即使他们需要每天很早起来,走上几个小时的路,但在学校里,他们还是很快乐的,这里充满了朝气,相比于城市里死气沉沉的学校,钟婷婷觉得这里的孩子更能让人感受到希望。
徐悠之发现钟婷婷对这里的学生很感兴趣,便问:“喜欢这儿?”
钟婷婷点点头,徐悠之接着说:“如果问他们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他们一定会回答去大城市上学、工作。”
“这不是挺好的吗?”钟婷婷说。
徐悠之摇了摇头:“是挺好,有梦想不是一件坏事。可是,当他们发现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和原本想象之中的地方相距甚远,甚至还会很糟糕,那怎么办?”
钟婷婷这才意识到徐悠之想说什么,她问:“你是担心,这里的孩子出去以后很难适应外面的环境。”
徐悠之看着在操场上愉快玩耍的孩子们说:“这种担心毫无意义,因为它必然会发生。你现在看着这群孩子,他们和谐、快乐,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可要是出去了,对比其他小孩,他们会产生自卑心理,等年龄再大一些,当所有小孩的阶级观念开始萌芽,那时候会发生许多难以想象的事,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容易被欺负?”
“穷人。”钟婷婷回答道。
徐悠之点了点头,继续说:“在学校里,这叫校园霸凌,当然不止是穷人,长得丑、胖、矮或者残疾人也容易遭到校园霸凌。对于长大后的霸凌者而言,这只是过去不成熟的自己做的错事,但对被霸凌者来说,这会不会成为他们得势后性格转变的契机呢?导致从今以后,他们开始霸凌别人,他们也纵容自己的孩子霸凌别人,因为他们根据自己的经历,定制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错误的三观。”
钟婷婷一直笑着听徐悠之表达自己的观点,她的笑意中带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绪,她说:“被霸凌的人,竟然还要遭到这番揣测,听起来像是他们做错了一样。”
徐悠之这时想起钟婷婷上学那会儿也是被霸凌的挺厉害的,一开始只有一个人欺负她,然后渐渐发展成三个人,每天放学后就让钟婷婷拿东西,动不动就从她那儿要钱。站在钟婷婷的立场,刚刚徐悠之的那番话确实会让她感到不适。
徐悠之挠了挠脑袋,道歉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当时也被……”
钟婷婷没有生气,她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微笑:“可是你却没有帮我。”
徐悠之诧异地问:“当时你有寻求过我的帮助却被我拒绝了吗?”
回来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他们脑子里想的是同一件事,方向却不同,钟婷婷觉得,就算她没有主动寻求帮助,也应该有人帮她;徐悠之则认为去帮助一个没有求助的人有些唐突。
虽然气氛有点尴尬,可两个人心里明白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有关薛阳的线索,在这件事情上面,二人还是能正常交流的。他们觉得在这里是找不到线索的,还不如进城找同学们聊聊,或是去学校看看。
下午,所有的行李都装上了车,钟婷婷再次环视了这个小城,远方的山峦与近处的建筑都被她记在了脑中,如果不是有事在身, 她真的想在这儿多住几个月。
接下来的车程,从远离城市到城市之中,外面的景色宛如重演了城市的发展史,从渺无人烟的野外到高楼耸立的城市,明明是很普通的过程,却硬生生给人一种奇幻感。
徐悠之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过城市中了,看着街上匆忙的人群还是有一些不适应的,城市让他感到不安,因为从他所站的位置往远处看,没有山、没有树,远方的景色都被更高的建筑挡完了。徐悠之知道,走过那些建筑,还会有更多的建筑挡在自己面前,所以他觉得还是早点把事情解决,快点回到月城好。
晚上,有许多老同学都应了他们两人的约来到了约定的饭店,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本以为这就是一场三、四个人之间的聚会,没想到有人把消息传了出去,变成了一场热闹的同学会。
以前欺负过钟婷婷的几个人都来了,她们看上去过得不太好,早没了当时嚣张跋扈的气势,变得十分低调了,哪怕她们以前关系很好,现在也不太交流了,尤其是当初在班上凭着相貌和家境被无数男生追求的女生,现在看着就跟凋谢了的花朵一般,再没被人注意过。
倒是钟婷婷得到了大多数男人的垂青,每个小有成就的男人都会在她旁边待一会儿,盼望她能注意到自己,除此之外,大家好像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帮人聊着上学时候的趣事,本是该无比熟悉的场景,却让徐悠之感到了陌生,于是他默默走到了店门口打算透透气。
这时,徐悠之高中时的一个朋友走了过来,问:“听说这次聚会是你和钟婷婷一起办的?你们俩现在在一起?”
徐悠之看着这位朋友,觉得他应该混得不错,一身名牌,开的车也是高档车,徐悠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不错啊,在哪里当老板呢?”
“什么不错,混口饭吃罢了。”朋友显然想装得谦虚一点,可他的神情却透露出了骄傲,他再次问道:“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见徐悠之摇了摇头,朋友喜形于色地说:“我就知道!我刚刚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看你跟她关系挺不错的,帮我美言几句呗。”
徐悠之眯着眼,笑道:“啊?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还欺负过别人呢?你觉得她不会介意吗?”
朋友指了指自己的表,又指了指自己的车,说:“你就放心吧,十拿九稳,成事儿了请你吃饭。”
“好吧。”徐悠之显然不相信他可以追到钟婷婷,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同学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才结束,钟婷婷几乎问遍了所有同学,得到的答案都是统一的,除了徐悠之,没人对薛阳有印象。
回到了宾馆,钟婷婷对徐悠之说了她那边的情况,徐悠之早已经料到了,从同学们的反应来看,班上确实没有过薛阳这个人,事实上,徐悠之觉得钟婷婷和自己都得了妄想症,他俩都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尤其是钟婷婷。
关于这个人该怎么找,徐悠之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方案,找人的前提是这个人得存在,钟婷婷的记忆和全班同学的记忆是不一样的,他自己的记忆和钟婷婷以及全班同学也是不一样的,这说明薛阳很有可能就是不存在的人。
徐悠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觉得钟婷婷说了假话,可是现在所找到的所有证据都不足以证明世界上有薛阳这个人的存在,反而越来越导向了薛阳这个人不存在于世界上。
钟婷婷听了徐悠之的想法后,她自己也很疑惑,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有几个同学忘了薛阳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到了现在,虽然知道了徐悠之也有关于薛阳的记忆,可她不确定徐悠之记忆中的薛阳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他们两个人的记忆看似在一条线上,实则却在某个岔路口分开了。
两个人坐在床上毫无头绪,于是聊起了今天的同学会,钟婷婷先起了个话头:“同学们变化都蛮大的,是吧?”
徐悠之说:“是挺大,我注意到当初欺负你的人都过得不太好,今天的饭局上她们几个说的话也都不多,我想当时她们不止欺负过你,还得罪过班上好多的人呢。”
钟婷婷又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笑容:“其实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就感觉这些年堵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还是老天有眼,坏人终于得到了恶报,看她们今天这样,应该是已经反省了吧。”
徐悠之却说:“我倒不觉得她们有反省,她们更像是在疑惑自己怎么沦落到今天这般境遇的,再说要是她们真反省了,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向你道歉吗?
人这种动物,在顺风顺水时会觉得这都是自己应该得到的,在不如意的时候就会抱怨为什么自己那么倒霉,不会那么容易反省自己。在我看来,她们只是在想为什么这群人现在可以无视她们各聊各的,为什么她们没在人群的中心,接着就开始可怜自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要是她们没有落魄呢?看看其他同学就清楚,要么装得人模人样,可内心同样肮脏,毕竟是成年人了嘛。要么就还是当年那副模样,惹得众人厌烦,可这两种状态,哪一种又是反省过的状态呢?”
钟婷婷无话可说,她在心中合理推断了一下,无疑是更确定了徐悠之所说的事发生的可能性最大。徐悠之回房间前,对钟婷婷说:“明天我们去趟学校,找到班主任,看能不能从他那儿找到线索。”
一晚后,早晨八点,钟婷婷敲开了徐悠之的房门,两个人随意吃了点早餐,就去到了学校。
关于学校,两个人都没什么感觉,他们还奇怪为什么现在的电视剧、电影总把学校描述得那么波澜壮阔,好像每天都有值得回味的故事,对他们俩来说,学校就是一个固定要去的地方,和公司类似。
城市里的学校就和钟婷婷记忆中的一样,死气沉沉的,哪怕是阳光照在了大地上,走在路上都会让人觉得发寒,很难想象从这里出去的孩子们会怎么服务社会。
没花多少时间,两个人找到了当时的班主任老师,老师看上去老了不少,也许是为孩子们操了不少心,几年前还乌黑的头发现在已经有一片发了白。
老师见到两个旧学生非常开心,一直在说着当时的那个班级,当钟婷婷问到薛阳的时候,老师就想不起了,于是带他们去了办公室,找到了当初学生们的资料,上面记载很全,可惜没有薛阳的资料。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完全死心了,他们想着再陪老师聊聊天就离开,老师先是和钟婷婷聊了会儿,然后看着徐悠之说:“小徐啊,你现在在做什么?”
徐悠之回答道:“我在月城开了家饭店,到时候您来旅游我请您吃饭。”
老师笑着点了点头,又说:“我以前看过你写的文章,还不错,现在还有继续写吗?”
徐悠之说:“那只是当时对这方面有点兴趣,早就……”说到这里时,徐悠之想起了一些事情,他想起了薛阳是谁。
离开学校后,徐悠之带着钟婷婷去到了自己的家,在房间中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本铺满灰的记事本。上学的时候,徐悠之喜欢写一些故事,就把所有的故事都写在了记事本上面,其中一则的故事里,就有薛阳这个人物,故事里面对于他没有作过多描述,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人物,加上外貌、性格、喜好的描写,字数还不到两千。
“嗯……就是他。”看完故事后,钟婷婷轻声说道。
虽然事情不是那么合乎常理,但徐悠之也只能相信是他故事里的人物,在钟婷婷难过的时候开解了她,之所以那么确定,是因为这个记事本里的故事没有被任何人看到过。
钟婷婷带着徐悠之在城市里玩了两天,两个人都挺开心的,临走前,钟婷婷问:“你当初是抱着什么心态塑造的薛阳这个人物?”
徐悠之想了想,回答道:“忘了,不过应该不是以现在这种心态吧。”
徐悠之回到了饭店,日子还是如往常那样的过着,钟婷婷一有空就会去找他玩,直到她工作开始忙起来,两人便少有联系。
几年后,徐悠之因患重病去世了,钟婷婷参加了他的葬礼,她是唯一参加了徐悠之葬礼的同学。
过了很多年,钟婷婷已经结婚,孩子也上了高中,一次同学会上,她无意间聊到了徐悠之,同学们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了,这次钟婷婷非常确定徐悠之这个人存在过,因为毕业照上面有他,而同学们也变得像徐悠之当年说的那样了。
当晚,钟婷婷在梦中回到了那个夜幕笼罩下的月城,伴随着“唰唰”的声音,她来到了徐悠之的店门口,这时徐悠之店里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薛阳,两人见钟婷婷来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对她温暖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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