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个星期之后,我终于接到了一个请求来面试的电话,他是约下午两点来面试的,可是按照老板的习惯,他得接近三点才来,我只能打电话给老板,没想到这家伙正在家里吃饭,顺便说一句,我们上班的地方在九楼,老板的家就在下面二楼,虽然是如此的近,可是每天还那么晚才来,这就更能说明他的懒惰了。
两点的时候,面试的人准时到了,可是原本答应一点半就来等着的老板却还是没有露面,我让面试的人坐在一边等着,顺便填了一张表,我看了看,原来还是我们学校的师弟,只是专业不一样,我很奇怪他一个学机械设计的人,怎么会来应聘网站设计的岗位,这小子很善谈,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这时候老板才来,把人带到他的办公室去面试,我在外边听着,两个人倒真是很投缘,叽叽喳喳胡侃了半个多小时,但是等这人走了,老板却告诉我不打算录用这人,可能就是因为他太能侃了吧,看上去不太容易驾驭。
我不得不一遍遍刷新着网站上发布的招聘信息,没有一个来访的求职者,我都得聊上几句,还要搜集他们的电话打过去,饶是如此,老板还嫌我的效率低,可是他又不肯花钱办个会员,很多求职者的资料信息我都没法看到,事情便这样不好不坏的拖着,直到有一天,不知道老板发了什么神经,付了一个月的会员费用,我这才能广泛的打电话询问,效果也还不错,接着就从附近的学校里招来两个大四临近毕业的学生,两天后又招到一个女生,这样我就有了三个同事。
在会员期限过去之前,我成功又招来两个同事,看上去,好像我有了五个下属,因为我的资历比他们要老一些。期间我也接到了一些很奇葩的面试者,其中有一个从外地赶来,看年龄也不小了,说是专科毕业,还有一个随行人员,她介绍说是自己的老爹,我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面试带着自己的老爹,最要命的是她进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她爹依然跟了进去,一同接受老板的询问和交谈,老板一定也很无语吧,所以她的面试时间很短,而且很理所当然的也就没有了下文。
本来,我从杂志社叛变之后,还往印刷厂刘经理推荐我的化工厂投了简历,可是一直没有回信,正因如此,我才到了现在这个地方,可是现在他们才来电话,说是自己那边已经满额,不再需要新员工了。
十月一,放了七天假,我打算回家的,可是在天津上班的晓龙还有化工厂混日子的昭勇说要来,加上不知在哪里混日子的晓鹏,都是我们宿舍的哥们,他们都要来,我也不好直接走人,总得接待一下。
大半夜去火车站接了人,才知道来的不止这三个,一共七个人来耍,可怜我的住处接待不了这么些人,好在这时候天气不算很冷,包哥小两口都回家了,我又搭了两个地铺,这才勉强过了一晚。短短几个月不见,从前身形矫捷的几个人现在都已经肥嘟嘟不像人样了,果然安逸使人肥胖,看这形式,不需很长时间,一个个的啤酒肚也就出来了。
他们上班也很是无聊,从聊天里就能听出来,但是刚参加工作,也不能立即跳槽,总得忍两年吧,但是相比之下,我现在的营生更显得可怜,而且前途渺茫。
十月一之后,老板忽然交代了一个很重大的项目,我的任务是按照他所描绘的蓝图做出一张公司组织结构图,再做一张业务项目发展图,所有的项目都是网络上的,各种的加盟,网店,听着是一个前途无限的项目,可是我总觉得像是在忽悠人,坑蒙拐骗,然而老板却以马云为例子来渲染自己伟大的事业,希望不会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事业吧,但我心里总没有底。
我的两张图做出来之后,按照老板的说法,这就是我们这几年的奋斗目标,等全部的项目都做出来之后,每一个网络平台可以交个我们一个人来专门负责,这也算是对我们这些公司元老的回报吧。
老板把设计图印了一份,贴在墙上一次提醒我们的奋斗目标,有一天还很神秘地在晚上八点多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去公司商议一些事情,真是尽量剥夺我的剩余价值啊,连休息时间也让我去公司,但是我又不敢得罪,只能去了。
老板的意思是要开一次集体会意,向其他几位同事介绍一下我们的宏图伟业,以及安排下一步的具体工作任务,现在叫我来竟然是为了布置会议的场景和细节,我没有一点受到重用的激动感觉,反而很厌恶老板占用了我的自由休息时间。
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时去了公司,打开电脑,放了一首老板选定的极难听的歌曲,他说这是鼓舞人心,调节气氛。同事们一个个来了,老板依旧是最后一个,九点多的时候,把我们几个全都叫进了会议室。
这几个同事来的时间不很长,于是老板让我们每个人都来一下自我介绍,当然按照之前的计划,我是第一个响应老板提议的,出乎意料的是,我正说着,老板的媳妇和那个所谓的朋友都来了,老板娘很年轻,那个朋友还带着相机,在我发言的时候很专业的来了一张特写,闪光灯把我吓了一跳,原本想说的话就忘干净了,我只能草草结束,回到自己的座位,第二个发言的是老板娘,他说自己这段时间因为要带孩子,所以不在公司上班,等下个月,他就可以来公司坐班了。
会议近乎结束的时候,老板播放了一段视频,还是马云的,他想用这个传奇式的创业英雄故事来激励我们,但是显然没有收到预期中人人打鸡血的效果,我们只是应付似地鼓掌欢迎,并且郑重说出自己实现公司壮大的决心,最后那个老板的朋友给我们来了张合照,按照老板的话说,我们几个就像当初马云创业时的七人团队,我们将来的前途那真是不可限量啊。
同事小田是个行为怪异想法奇葩的人,他面试的时候,老板说让他负责平面设计这块的工作。小田一直在做一个自己的网站,可是这段时间,他显然已经疲于应付老板的各种怪异要求了,这一点我也是深有体会的,因为老板这个人说话向来不准,想一出是一出,变卦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出尔反尔更是他的拿手好戏,一组图片的处理,他往往是上午一个要求,下午又变成了相反的要求,这样的状况让小田经常会感到境遇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工作,可惜我们不能给他有用的建议,因为我们面临着同样的遭遇,老板对我们每个人下达的命令经常是朝令夕改,可是作为老板,他总是站在有理的那一边。
打杂的小雷也很奇葩,他的经历可以用传奇两个字来形容,当然这些都是从他本人嘴里听来的,据他所说,他还有接近一年毕业,几个月前他还在北京当群众演员,有一部电视剧里还给他露了脸,小雷不止一次推荐我们看一下那部电视剧,希望我们可以看到他的精湛演技,可是等我真的看了,却没有发现这位表演艺术家的脸面,在他提示我认真观看的那一集里,我反复观察了好几遍,终究也没找到,最后还是他自己给我指了出来,原来这位未来的影帝只是露了个背影,要命的是他穿着雪白的孝衣,头顶白布,低眉垂首,这情况谁能看得清是他?他的另一部参演电视剧我也看了,但是很可惜,他是作为被炸弹炸飞的鬼子进入我们视线的,我所能看清的就是飞在半空的一个两条腿动物,根本无法分辨出他的身份,就为这个,小雷说自己那一次差点被炸伤,结果自己就不敢再待下去了,而且剧组一直拖着没给钱,我想这样的事情并不算稀奇,到哪里都会有拖欠工资的,只是他在那时候还没有立即来济南,而是凑了点钱去摆小摊,那时候天气还很热,他就在大街上卖冰激凌,生意很好,可怜的是第二天那小摊就被城管没收了,我不得不感叹他的命运如此之悲催。
小雷总是说自己是为艺术而生的,他几年大学,学会了很多技能,而这些被他引以为豪的技能,我实在是不敢恭维,就拿画漫画来说,他给我展示的一幅作品只能算三年级学生临摹路边摊杂志的水品,而他自己也承认,那就是他临摹的,确切的说是把白纸铺在漫画上描出来的,连临摹都算不上。
我招来的头两个同事之一,他会修电脑,这件事可着实乐坏了老板,因为我们面前摆着的几台破旧电脑是在都一些不中用,到处是毛病,各种零件除了老化就是失灵,如此一来,那同事就成了免费的电脑修理工,他负责把所有的电脑修理好,这孩子也是敢怒不敢言,虽然这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但是他除了一脸的愁苦相,也不能有什么其他的表示。
说我老板对我们这些人的剥削来,我是最惨的一个了,他们两口子明明就在同一幢楼里,而且老俺娘就在家里坐着,可是每一次他们有快递到,老板就让我去拿,给他送到办公室,他再从办公室拿回家,而且他们的快递出乎寻常的多,每天都会有,且经常是不止一件,我看过那些单子,大部分都是他们生活的日用品,我又不是他们的保姆,他们也没有多付给我额外的费用,可是就让我坐了他们的免费保姆,真是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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