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生活在牢笼之中,对此毫不自知,最恐惧的是这个牢笼是自己亲手制成,并且还在继续制造着新的牢笼。
詹姆斯小时候身处下层社会,目睹了衣着得体、举止优雅、生活无忧的美国上流社会生活后,回到家中看着辛苦一天只能获得微薄收入的父母,尤其是在名校中受到鄙夷目光、轻蔑语气甚至侮辱后,他发誓一定要爬到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上。最终他实现了,并且超额实现了目标:哈佛博士,大学终生教职、迎娶美国妻子。
玛丽琳是一个普通的美国女孩,成长在女权运动高涨的时期,她不想做普通人,不愿意做普通的美国女孩。男生的科目她要学,并且卯足了劲要打败男生。别人认为女生不行,她要证明女生要比男生强;别人不喜欢甚至厌恶,她偏要喜欢。这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性,但最终沉沦于平淡、庸俗的日常之中。
詹密斯看似成为人生赢家,实际上除了社会地位得到提高,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得到改变。他仍旧受到外界的质疑和疏远;渴望融入社群,自己却继续扮演外来者的角色,讽刺的是自小深受肤色之痛的他,只能在同为亚裔的助教身上找到自己的荣耀,他始终自卑且懦弱的活着。
玛丽琳最后一次努力随着第三个孩子的意外到来而破碎,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从无比渴望母亲回归的莉迪亚的身上获得重生,如同落水者在绝望中看到拯救者的时刻:拼命地死死地抓住,只要我能活,哪管他去死。她带着梦想破碎的伤痕,带着内心深处的不甘和无比的自恋回归,而女儿的阳光至此消失。
他们都深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受到原生家庭的伤害,痛恨原生父母以及自己生长的环境,努力想要改变一切,但最终还是成为了父母一样的人。
他们规划孩子的未来、勾勒孩子的道路、干涉孩子的一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人生圆满、达到人生高峰、不留任何遗憾;因为自己经历过,他们迫切甚至想歇斯底里的干涉一切,他们希望孩子不要走自己的老路,希望孩子实现自己未能实现的一切,因为爱,所以光明正大、无所顾忌。
从他们身上有没有或多或少的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们都生活在牢笼之中,对此毫不自知,最恐惧的是这个牢笼是自己亲手制成,并且还在继续制造着新的牢笼。
人唯一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意义就是生死,追求认同的过程就是走向死亡的过程。
我们都对着一面镜子
世界总有一面镜子,我们通过这面镜子看着这个世界,毫不自知;我们在看他人的同时,他人也在不断影响自己。
佛洛伊德认为人分为自我、本我、超我;拉康用自己的理论加以迭代:实在、想象、象征。
拉康认为人出生时是没有自我的,婴儿没有自我的概念,世界就是我,我就是世界,唯一的欲望和动力就是我需要,这个阶段叫做实在。随着成长,婴儿通过镜子发现了自我,这就是镜像阶段(一次同化),但这个阶段的我只是生物概念的我,而不是社会上的我。随着语言学习和行为养成,婴儿通过父母开始构建社会上的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与他人、自己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将自己纳入到社会规范之中,人的社会性和文化性开始出现,主体开始产生,这个阶段叫做想象(二次同化)。随着主体的成长,我们找到了社会中我的位置,成为了生物、社会和文化上的我并不断重新构建,这个阶段叫做象征。
人是社会性动物,构建个体与群体的关系在于认同。拉康认为,所有的认同,都以牺牲自己的原生欲望为代价,是对欲望的压抑,是对自我主体的切割。但世界没有完美,所有的切割总会有剩余,剩下的原生欲望会把我们引向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求证,去寻求最大限度的满足,于是生命陷入了:认同——分裂——求证——认同的循环之中,但人的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所以这样的循环永不停止。
镜像就是循环中的中介物,不断通过将欲望向外投注,通过镜像转化为理想的我,然后反馈自身,重新构建新的我。在转换过程中,他人、社会的看法随着反馈融入自我构建之中,不断重复、迭代,伴随始终。人唯一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意义就是生死,追求认同的过程就是走向死亡的过程。
如果遇到机缘,不妨将目光从镜子上挪开,审视一下自己,我到底是谁?
悬崖上绽开的花“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迪莉娅死了,在玛丽琳唐吉珂德式的尝试失败后,在玛丽琳回到家中的那一刻,她就死了。
迪莉娅还活着,虽然最终她消逝于湖中,但她没有死,当她解开小船的绳索那一刻,她活了过来。
意外而来的东西往往是最不被人珍惜的,汉娜便是这样。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存在,没有人珍惜她的存在,更没有人发现她的变化,但她用上帝视角观察着自己的家人,审视着这个世界。
当内斯身上的水珠溅落到杰克的手背,溅落的声音像炮弹一样响,惊醒了沉睡的灵魂;当杰克将那滴水珠放入口中,像品尝甜的蜂蜜,他找到了自己。十年时光的无声告白,最终他选择了勇敢面对,面对世俗、面对内心,如此相爱,爱就爱了,那又如何?
“至少我不用别人来告诉我,我想要什么。”
“至少我知道我是谁,我想要什么。”
“至少我不会一直让别人告诉我该做什么。”
“至少我不害怕。”
作为暗线的杰克明确告诉了我们本书的立意:“我们终此一生,就是要摆脱他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
当今社会充满了焦虑,因焦虑而恐慌,因希望自己更上一个阶层而焦虑,因害怕自己掉落一个阶层而恐慌。我们终其一生在追求世界的认同,在追寻人生的意义,当发现无法找到时因焦虑和恐慌,会将自己的使命转嫁于下一代身上,但我们忘记了下一代人有自己的使命,他们也要追寻属于自己的意义。自己深陷牢笼,就迫不及待的制造一个牢笼罩住下一代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一厢情愿的把自己认为最好美好的东西强加于人,用爱的名义将自己应当背负的转嫁于下一代身上,而孩子们呢?因为渴求认同,所以愿意承受并且深埋心底,直到某一天因承受不住而爆发,这种爆发往往会带来毁灭性的伤害。
能够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能够打破镜子看到真实的人,都是人世间的勇者。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叶子,更没有完全相同的人,我们苦苦追寻人生意义,就是就是摆脱他人的爱,找到真正的自己。
“我”就是悬崖上展开的花朵,绝大多人都在下面仰望、渴望而无动于衷,虽然他们都活着,但早已死去。如果想活,只有勇敢的攀爬上悬崖,哪怕会粉身碎骨,也要靠近它;哪怕伤痕累累,也要闻到那独一无二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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