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非首发,文责自负。
周日早上也如平日一样醒来,懒在床上听书。三毛的声音隔岸传来,听她讲与荷西相遇、相知到永别,泪水滚了下来,不是为众人皆知的故事,只为她的声音,一种久违的慰藉,把我推回到为她而痴迷的往昔岁月。
倘若三毛今天还活着已是老人了,她在我眼中却永远是那个长发飘飘、穿波西米亚长裙的女子。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
在懵懂、叛逆的少女时期,流浪就是浪漫就是逃离,远方就是诗、画,没有忧愁。时常对着窗外的远山眺望,渴望走入远方,三毛的文字似一剂良方,满足了那时的我对远方的想象。该流浪的时候没有流浪,该稳定的时候又踏向远方,远方没有书中的诗与画,远方很快又成了眼前。“心若无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终其一生,三毛都在流浪,远方终是梦,我们皆是梦中人。
很久不做梦了,三毛的文字仿佛梦中的故事,再见三毛的文字,看到的已不是流浪、远方,是梦,那个为梦而活的女子。三毛的声音温柔而急促,像个小女生急于要告诉你她的故事,又像说给自己听。那样的回忆无疑将伤口再次揭开,三毛的伤口从未愈合。书架上积满灰尘的《撒哈拉的故事》,连同三毛尘封在记忆里,想起她竟是苍绿的色彩,与喜欢葱绿配桃红的张爱玲一样,要点一炉香在烟雾缭绕中听她们慢慢讲的故事。
三毛不漂亮,却有着让人难以忘记的美。她说不喜欢太正式的衣服,如旗袍、套装,这个特立独行不受羁绊的女子有着棉、麻的温软、薄凉、随意,色彩斑斓的的大摆裙、简单的牛仔裤才适合这个似风一样的女子。一阵风把她吹到这个世界又一阵风把她带走了,钟爱长裙,只因像风。想着三毛穿着林妹妹、宝姐姐的裙子走在大街上,似从大观园里走来,从唐诗宋词中走来,这样的女子怎能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三毛像鸟一样飞到撒哈拉沙漠,飞到她的心灵故乡。
“如果有来生,
要做一只鸟,
飞越永恒,
没有迷途的苦恼。
东方有火红的希望,
南方有温暖的巢床,
向西逐退残阳,
向北唤醒芬芳。
如果有来生,
希望每次相遇,
都能化为永恒。”
广漠的撒哈拉沙漠不是世外桃源,三毛与荷西在那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柴米油盐的平常日子,那般浪漫与飞扬的爱情依然要回到男耕耘女织的素朴中。三毛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在不做梦的时候方读出她文字中的烟火味,那些诗呀、画呀、远方的田野仿佛只属于爱做梦的时候,无梦时想到曾有过的梦为那些一直坚持做梦的人感动,木心说他要将生活过成艺术,三毛不也是吗?多数人的梦想如水中倒影,隔岸望望,将美丽留在记忆里。
将生活过成艺术的人拥有常人不能企及的幸福,也会遭遇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我们的生活更多是“一地鸡毛”,梦想也如青春一样渐行渐远。三毛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对撒哈拉沙漠的介绍,便毅然决定前往,对于这个从小就喜欢拾荒、坟地的孤僻女子,撒哈拉沙漠的空芜、寂寥、素朴不正是她所期待的吗。真实的撒哈拉沙漠当然不是三毛想像的模样,连荷西也以为她只不过来旅游,兴趣没了还是会回到属于她的文明社会。这个孤僻的倔强女子倘若不是荷西的死,想必一直会呆在那个远离现代文明的撒哈拉沙漠。
“如果有来生,
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
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荫凉,
一半沐浴阳光。
非常沉默、非常骄傲。
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撒哈拉沙漠没有树,三毛带去了一抹绿色,生活总有我们喜欢的色彩,一些是生活给予我们的,一些是我们赋予生活的。生活很难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我们不会去想生活是什么,“一地鸡毛”的事都应付不过来,诗呀、画呀只属于有梦的时候,可是为什么忙碌并不能填满我们的生活,为了物质的富足搭上了精神的贫困,然后感慨这就是生活!然而我们时时刻刻都不知道怎么办呀,这也是生活。
高更原本是股票经纪人,有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孩子,生活富足,然而高更在自己绘画天赋召唤之下,35岁时辞去了银行的职务致力于绘画,与家庭断绝了关系,独自踏上了塔希提岛,在那里找到了自己期望的东西:茂密的植物、永远蔚蓝的天空、慷慨的大自然、简朴的生活。是挚爱的绘画让他抛弃财富、家庭,离群索居,常人眼里的苦在他则是乐。三毛是幸运的,在荒漠的撒哈拉沙漠,有心爱的人相伴;三毛也是不幸的,荷西的早逝让她终身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故化成一颗树,伫立在撒哈拉沙漠,慢慢沉淀为风中的苍绿。木心一生为艺术而艺术,在狱中,用纸画上钢琴键,无声弹奏莫扎特与巴赫;用写交代材料的纸写满了66页的“狱中札记”,藏在棉袄夹层里。“我白天是奴隶,晚上是王子。”他们是天生的王子、公主,贵族到没落时候愈发显得贵。“岁月不饶人,我也未曾饶过岁月”,这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啊!我们只是岁月不饶人。
青春是用来回忆的,三毛也是用来回忆的。那一年,花开的正好,三毛来了;又一年,花谢了,三毛走了。这一年,听三毛的声音,似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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