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诗歌翻译

浅议诗歌翻译

 行路人2018.10.01

翻译大多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诗歌翻译尤其如此。而翻译韵律诗歌则是难上加难。我就自己粗浅的理解谈一谈看法，与大家商榷。

中、英文语言的发音规则区别甚大，中文一字一音，所以才有诸如五言、七言之分。而英语则是靠轻、重音来安排诗句的节奏，也就是音步（foot）。一行诗有几个重读音节，就有几个音步。我们最熟知的五步抑扬格（iambic pentameter）就是一句五个音步。而抑扬格（iambic）或扬抑格（trochaic）与汉语的平仄要求有相似之处。有的时候诗人为了音步的需求会灵活安排句子的语法结构，也有时候为了音步的整齐需要变通一下轻重读音，吞音合并两个轻读音，或在两个重音间停顿弥补轻音的缺失。

此外，中英文语法规则亦不同。中文主语缺失是常态，没有动词也可以，比如“停车坐爱枫林晚”，和“枯藤老树昏鸦”。而英文则须施动者明确，上下文语法关系清晰无歧义。这就给汉诗英译增加了难度，因为读者对汉语的理解都不能统一，更难补齐英文所需要的语法成分。我有时读一些英文翻译，许久猜不出汉语原诗是哪一首。

再者，两种语言所侧重的意境不一样。汉语习惯于寓情于景，把强烈的感情含蓄化，而这种含蓄翻译成英文就让读者不知所云。相反，英文诗译成汉语时往往给人过于直白的感觉。

除此之外，翻译韵律诗歌的难度在于兼顾意义与韵辙。把原来有韵律的诗句译成无韵的散句，实在像是以民歌的方式唱歌剧，或是把京剧唱出爵士乐的味道。歌词的意义可能大致相同，但受众所感觉到的会与原文大相径庭。

下面我用网上能搜到的例子和我自己的翻译来说明一下。

在一个网页上有张九龄《望月怀远》的十个英译版本(链接在此文尾）。网上的点评我就不赘述了，我认为每一版都可以进一步改善。相较而言，我觉得第二版有较多可取之处，于是采用其韵，也译了一版。链接在此： https://www.jianshu.com/p/b446415a8fe8

附译文在此以方便大家：

Longing on the Moonlit Night

Above the sea the moon is rising bright
Miles apart, we share the time tonight.
Deep in love, I dread the lonely night.
Thoughts of you grip my heart so tight.
Candles out, fuller shines the moonlight.
I add a coat while feeling the dew aright.
Unable to offer you a stream of light,
I opt for a dream in which we reunite.

讲一讲为什么这么译。原诗为五言，单句仄收，双句平收。我把英文译为每句五步抑扬格节奏。有些句子尽管重音起头，但结尾仍是重音，因此读起来节奏感也算整齐。

意义上，我取作者为第一人称，表达自己对爱人的思念，从而避免了人称及语气的不确定性。英文字面尽量与汉语吻合，实在不能吻合时取相近的意境表达。在用词上尽量避免因文化差异而导致的歧义，比如不用night of full moon。

翻译诗歌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欢迎文友切磋交流。

十个版本的翻译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aViCHl2xESf__bZnbAAxmg

附第二版 许景城（Peter Jingcheng Xu）译文以方便大家：

Musing on the Moon
By Zhang Jiuling

The sea mirrors th’ rising moon bright;
Miles apart, our hearts share tonight.
Dewy-eyed, I wail this lone night:
Nostalgia stirs my heart all night.
The candle doused, brimming is light.
Dressed in a gown, I’m still dewy slight.
Too hard to hand you sweet moonlight:
In sleep, will dreams us reuni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