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佳在腊月二十下午三点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阔别三年的老家。
爱佳回来了,这个消息立马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那天晚上,所有家庭茶余饭后的谈资或多或少都有爱佳的名字。谈论的语气有平和的,有激烈的,有鄙夷的,甚至还有争论的,直到深夜周围才安静下来,吓得老鼠们躲在角落里饿得唉声叹气,怨声载道。
爱佳,今年芳龄28岁,村里近五年以来仅有的一个名牌大学生。从小在父母的严格要求下成绩优异,爱好广泛,每年均获得三好或优秀等荣誉称号。爱佳的长相不说出水芙蓉,但很水灵很标致,一直就未缺乏过爱慕者,但家教很严,让双方都望而却步。
高中毕业后,爱佳去上海就读大学,中途甚少回家,因为家境不好需要勤工俭学。参加工作后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在国外就业,节庆点不一致,回家路程遥远等因素,导致最后一次三年未归家门。
当然,爱佳心里清楚,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被原地催婚。可是父母着急啊,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仅严格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作息规律,而且也要遵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农村婚恋伦理。
父母的想法说来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可是有一点确实有点过了。父母怕凤凰飞远,所以严格要求爱佳上学期间不能恋爱,毕业之后回本地工作,最多也只能远嫁到市区,这样老了才能看得见摸得着。
爱佳在情窦初开的年龄也确实做到了两耳不闻恋爱事,一心只读专业书。可是毕业之后,爱佳的想法变了,她不想马上就回当地就业,继而开始她的婚恋。她想到外面的世界去,自由,独立,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去闯荡外面的世界,去折腾她的青春,所以,在毕业推荐会上,人生第一次任性地选择了外资企业,一干就是六年。
这个决策曾经一度让父亲长期酗酒,母亲经常流泪,长久不接她的电话,失联了常达一年左右的时间。当然,爱佳没有坐以待毙,经常通过在乡朋友了解父母的境况。
这六年里其实爱佳一心扑在工作上,无恋爱史。她知道,一旦选择在国外定居,这对父母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不知道这么的局面能够维持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只想能多呆一天就是一天,祈求以暂时的逃避至让她的身心得到片刻的安宁。
可是前不久她接到了母亲声泪俱下的电话,自责,惭愧油然而生,父母的艰辛历历在目,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图片来自网络到家后,父亲的脸比马脸还长,母亲红肿着双眼,一声不吭地为她铺床,做饭。爱佳觉得家里简直就是密室,让她看不到光,感受不到清晰的空气,内心极其压抑,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装着若无其事样子地刷着手机上的新闻。
吃完饭后,父亲瞥了一眼母亲开始收拾残羹剩饭,锅碗瓢盆。母亲挪了挪凳子,坐在爱佳的旁边,带着请求,带着小心对她说:“佳,你年龄不小了,我们担心你!村里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娃,早就安家立业,生娃养娃了!”
爱佳心里非常清楚母亲的担心是真实的,但更多的是因为害怕世俗的指点。她不忍心戳破这层窗户纸让母亲难堪,再说,自己千里迢迢地被召回来,不就是为了满足父母回来相亲的夙愿吗?
“嗯,我知道”她强忍着心里的怨气,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母亲一看女儿没有抗拒,心里轻松了一点,鼓足勇气道:“你知道就行,那明天我们就开始,你好好看,这些都是亲戚朋友帮你张罗的男孩子,有很多还是很不错的。你早些歇着,我去帮帮你爸!”
说完不等爱佳回应,母亲就像过屋的老鼠一样嗖嗖地跑去了厨房。
爱佳叹口气,拿着手机回到了卧室,发愁地望着天花板。她目前没有打算恋爱,特别是没有打算在这里安家立业。倒不是因为嫌弃这里,是她想要自由,越远越好。
第二天爱佳从早到晚都在相亲。农村的相亲方式很简朴,双方约定一个地点,见见面,聊聊天,基本上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可是爱佳的相亲对象不一样,男生们总是想方设法地找着各种话题跟她聊,以展示自己的才华。感兴趣的爱佳回应下,不感兴趣的她就闷不做声,可是无论是哪种选择,都会导致拉长会面时间。前者爱佳越回应对方越兴奋,后者爱佳越冷淡对方越着急,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还不愿意草草收场,四处补救。
就这样,一天时间也就见了十个左右男生。几天过去了,眼看相亲备选都要见底,而且也到年根了,爱佳还是没有心仪的对象,父母一筹莫展,不知道自己的小祖宗到底要找个啥样的金龟婿?
面对父母的咄咄逼问,面对亲戚邻居的旁敲侧击,面对外面自由的世界,爱佳又一次产生了逃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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